九方原之戰后——
“何故要行如此極端的計策?”
“六禍蒼龍的實力,尤在玉梁煌之上,再加上寂寞侯,一文一武,長此僵持,只會讓魔界、正道得利。”空蕩蕩的酒杯落于桌上,說話之人,語氣中盡是堅定:“所以,唯有間,死間,讓寂寞侯和六禍蒼龍君臣離心,讓六禍蒼龍眾叛親離,玉梁煌方才有得勝的機會!”
“你本可與我共立武都,而不必如此。”羽扇翻搖,一聲沉重嘆息隨風而逝。
“寰宇奇藏一生之主,唯有北辰元凰一人,玉梁煌殺吾主君,寰宇奇藏又豈有效命弒主之人的道理。”應答之人,語帶釋然:“此策相助,吾是以皇甫霜刃,皇甫笑禪兄長之立場,感謝玉梁煌對于吾胞弟之照顧,此策之后,吾和玉梁煌,便只剩下了弒主之仇。”
“這是你的真心話?”
“燕霏実,想來你也不愿,有一個人,時刻緊盯著玉梁煌的項上人頭吧,哈哈哈哈哈。”
兵法有云:故用間有五,有因間,有內間,有反間,有死間,有生間。死間者,為誑事于外,令吾聞知之而傳于敵間也。
手持羽扇的人,緩緩起身,拱手,拜下:“恭請,公子獻頭!”
輕笑之聲,漸漸低沉,寰宇奇藏緩緩闔上了雙眼,告別人世。
白紙傳信,啟人疑心,使得六禍蒼龍對你產生疏遠之心,這是第一步;故露破綻,為防止軍情泄露于我,為將正道武都一網打盡,自信的你必將自作主張越過六禍蒼龍調兵,這是第二步;與敵書信往來、越過主君擅自調兵,再加上法云子之死,寂寞侯,縱然你真的是文武冠冕,又有何能扭轉!哈哈哈哈哈!
“皇后……”
“君……君……君……”
血沫止不住的涌出,心中萬般感念,今生的最后的遺言,仍是心中始終無法放下的人。
君以后,就拜托先生了……
簡單的九字,奈何,奈何,生機漸漸流逝。最后的八個字,哽咽于喉中,此刻只聞一聲——
“法云子啊!”
一瞬龍氣、魔氣卷九霄,一道身影破門而入,眼前卻是最不愿相信的慘像,殘酷的場景,雙手沾滿鮮血,聲聲呼喚,卻是呼喚不回已然永久沉眠的人。
“法云子,法云子啊……”
看著眼前之人,寂寞侯沉默不語,思緒流轉,仍在籌謀破局之法,但寰宇奇藏獻頭之局,層層連環,縱然寂寞侯智謀冠絕天下,短時間內,也難以思索出破解之道。
“寂寞侯,你,該給一個解釋!”
殺機滿身,魔氣、龍氣、邪氣纏繞于六禍蒼龍身上,似是一頭洪荒巨獸,隨時將吞噬而下。
“楚天音真實身份為武都奸細寰宇奇藏……”
“朕要聽的,非是這些!”
一瞬,重拳破地,一股無匹威能,裂地掃向劍之初,寂寞侯卻似早有覺察,凝異力,氣貫雙足之中,一步踏落,氣勁反向迎上,一招之會,寂寞侯連退數十步,距離殿門也只差一步之遙。
“擅自調軍,知情不報!寂寞侯,你,該死啦!”
盛怒之中的六禍蒼龍全然忘記了他對寂寞侯的疏遠舉動,忘記了數次拒絕了寂寞侯的求見。
法云子的死,映照于六禍蒼龍的心中,此刻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怒火。
“禍皇……”
“寂寞侯,杉做主張,你之眼中,可還有我這個君?這紫耀天朝,究竟是誰之天下!”
昔日皇殿之上,軍師之令,如朕之喻。今日生死場中,這份君臣情誼已是支離破碎。
皇者落拳如泰山壓頂,智者橫劍轉眼漫起風云。
第五招,一勁、一鋒,一砸、一刺,步步招招,皆是搏殺生死,風動人動,拳快劍快,喝聲中,寂寞侯見紅敗退,五招盡出,再出,便是生死!
就在危急之刻,忽來異風一陣,攜卷天風沙彌漫,眨眼籠罩整個紫耀皇城,塵飛風云走,目難視物。
“杳杳冥冥,天地同聲。聞呼即至,聞召即臨。散則成氣,聚則成形。以神合氣,以氣合神。乾元亨利貞,兌澤英雄兵。巽風吹山岳,坤地管生門,啟!”
令咒停,風沙止,六禍蒼龍眼前已無寂寞侯之蹤跡。
而此刻,千流影、地獄人形師、禍風行等人,甫自趕回。
空蕩蕩的皇殿廣場之前,六禍蒼龍一眼掃過眾人,包括禍風行、千流影、地獄人形師、姬孤窮、薄紅顏,還有數不清的紫耀天朝士卒。
“你們,都為誰做事?!”一瞬,六禍蒼龍的雙眼,已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戰局,無盡的魔氣浩浩匯聚,滅世之威,恍如魔神!
此刻,萬眾俯首,跪伏于地上,不敢再多有哪怕一點動作。
“一群,亂臣賊子,都是亂臣賊子,該殺!該殺!”
高峰之上,奇術一閃,燕霏実停下施術動作,一道光芒閃爍,落下一道搖搖欲墜,虛弱不堪的身影,正是寂寞侯。
“咳咳,果然是你。”寂寞侯的身軀,不斷的顫抖,一灘一灘血,像不要錢一般的從嘴里咳出。
“寂寞侯好友,服下藥丹吧。”
“多謝……”
這時的寂寞侯,未再去介意燕霏実的稱呼問題,接過藥丹之后毫不遲疑的就服下了。
“你竟然都不懷疑我下毒,嘖嘖。”
“想要寂寞侯死,你就不會出手救我了。”寂寞侯再咳了幾聲:“君現為刀俎,我為魚肉,可還有選擇余地嗎。”
“哎呀呀,好友,你這般說,未免太傷害你與我之間的感情了。”
寂寞侯搖了搖頭,無比端正的看向燕霏実,緩緩道:“此計,是你自作主張吧。”
為了一樁離間之計,犧牲眾多性命,甚至不惜以寰宇奇藏此等的高手智者為棄子,就為促就君臣離心之局,以寂寞侯對玉梁煌的了解,對方并不似會做出這等之事的人。
“沒有寂寞侯的六禍蒼龍,再無可懼,這種事,就算再有十回,燕霏実也是貫行無誤。”面對寂寞侯所言,燕霏実并未否認:“兩國之爭,每個人,皆是可以犧牲者,只要為了最后的勝利。”
“咳咳,多謝你如實相告。”寂寞侯還有一個問題。
“嗯?”
“玉梁煌,現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