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怎么回事,我也沒說什么啊,咋臉紅成這樣。
李昊瞪著兩只無神的大眼珠子,神游物外,努力回憶著自己剛剛是否說過某些不得體的話。
最終,沒有,我什么都沒說過,肯定是這丫頭自己想歪了。
“那個,雪雁啊,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咱們就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岔開話題,李昊拿起一團棉花放在掌心。
李雪雁定了定神,抬起頭:“什么事?”
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妹紙,適應力就是比一般人強,隨著話題的轉換,人也變的平靜下來。
李昊擺弄著手里的棉花說道:“此物雖然有著保暖的做用,但因為里面有棉籽存在,使其使用價值大大降低,若是使用人力將棉籽分離出來,其成本必然成倍提高。”
“那怎么辦?”李雪雁的聲音有一絲關切。
她現在已經的立場完全倒向了李昊這一邊,想的,做的全都是以自己面前這個男子為中心,智商開始直線下降。
只是李昊此時的心思全都在棉花上面,并沒注意到女孩的異常,自顧自說道:“所以我們需要一種叫脫籽機的機器,用機器來代替人工,只可惜,這種機器眼下還是鏡中花,水中月,必須有人來研究。”
機器……,研究……,李雪雁不禁生出一股無力感,這可不都不是她擅長的。
大唐的女人雖然有不愛紅妝愛武妝的習慣,但大部分女性還是比較傳統的,最多就是平時稍微涉足一些三綱五常,儒家經典,更多的時間還是放在研究相夫教子以及女紅方面。
所以當李昊提出研究機器的時候,李雪雁瞬間陷入一種自責的狀態,訥訥道:“可,可是我不,不懂。”
“啊?”李昊原本還想接著說下去,被李雪雁這么一打岔,脫口道:“這跟你懂不懂有什么關系,難道你還想親自研究這個?”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李昊的無心之語立刻讓女孩嘟起了嘴。
什么意思嘛,這是不相信本姑娘?
雖然本姑娘的確不擅長這個,可你也不能這么直接吧。
好在雪雁郡主并不是那種嬌縱的性子,借著梳理鬢角長發將不忿的表情掩飾下去,輕聲問道:“那德謇你的意思是什么?”
李昊總算是聽出女孩語氣中的不快了,苦笑道:“我的意思是把這個任務交給技術學院那幫家伙,讓他們找個時間去研究,你若是有時間最好能幫我督促一下,讓他們加快點速度,力爭用半個月的時間搞定。”
技術學院么?那里可是大唐最神秘的地方,甚至就連皇宮都無法跟那里相比。
太極宮雖然戒備禁嚴,可只要李雪雁愿意,大部分地方她都是可以去的。
但技術學院則不然,若是沒有陛下的手令,除了面前這個家伙,其它人就算是太子都沒辦法進那座設立在城外,占地數畝的混凝土城堡半步。
想著,李雪雁熱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隨意進出技術學院?”
“呃……,也不是那么隨意,有些地方還是不能進的。”李昊尷尬的摸摸鼻子。
這倒不是他小氣,實在是技術學院眼下有著太多的秘密,實在不是一個可以任人參觀的地方。
遠的不說,就說大概占地五百畝的火藥配方試驗室吧,那里就包括了硫酸、硝酸工坊,無煙火藥工坊等五、六個工坊。
這些地方就算不怕配方泄露,單就甚至危險性來說,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去參觀的地方。
更不要說在技術學院里面還有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試驗項目,從涉及民用的造紙試驗工坊到軍用的冶金材料配方試驗工坊不一而足。
李雪雁雖然不知道技術學院里面有什么,但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讓李昊為難了,瓊鼻微皺哼了一聲道:“好啦,我就是那么一說,弄的好像誰稀罕進去看似的。”
“嘿嘿……”李昊訕笑一聲:“其實也不是
不能看,主要是里面很多地方都太危險,一個不小心死上百十人都是輕的,所以能不參觀還是不要參觀的好。”
白了口不對心的李昊一眼,李雪雁聰明的主動岔開話題:“對了,除了你說的那個脫籽機,還有其它事么。”
李昊點點頭:“當然有,脫籽機的事情其實并不那么重要,讓你負責只是為了更好的了解一下這些設備的生產過程,更主要的是我打算弄一個專門銷售這類機械的商行,你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交給你來負責。”
以李雪雁的聰明,敏銳的抓住了李昊話里的重點:“這類機械?都有什么?”
“眼下嘛……,只有一種,紡紗機。紡紗的速度可以達到以前的十倍往上,如果你有興趣可以把這個帶去展銷會,相信一定能賣出個好價錢。”李昊說這話的瞳孔幾乎都是方型的,此時他的腦子里已經沒了其它任何東西,有的只有錢。
李雪雁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再次低下頭,半晌才道:“如果你信得過我,那就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天這個時候你來找我,我帶你去技術學院看看,了解一下情況。”見李雪雁答應,李昊一高興,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也是被逼無奈。
俗話說的好,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想當初,锏打三州六府的秦瓊秦二爺為錢所困,連心愛的黃驃馬都賣了,李昊自認比不上爺,也沒有馬可賣,所以只能把心愛的紡紗機給賣掉。
誒,等等,我剛剛干了什么?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李昊突然反應過來,似乎,好像……剛剛把某人給得罪了。
去往任城王府的路上,李雪雁輕咬著下唇,手中繡帕幾乎被絞成一團麻布。
臭木頭,爛木頭,傻木頭,人家好心好意去看你,你不說謝謝也就算了,竟然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除了要求人家干這個就是要求人家干那個,難道我堂堂郡主就是你的使喚丫頭不成。
梅香并不知道自己離開以后房間里發生了什么,看到李雪雁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郡主,您這是怎么了?莫非是與世子鬧矛盾了?”
“莫要跟我提他,這個不解風情的家伙。”李雪雁哼了一聲,嘟著嘴說道。
梅香嘴角抽了抽,都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咋還不解風情?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本待再問,冷不防‘轟’的一聲,馬車猛然一陣劇烈的顫抖,巨大的撞擊讓車廂里兩人堪堪跌倒,還沒等李雪雁與梅香反應過來,便得到有人高聲罵道:“你這人怎么駕車的,沒長眼睛嘛!”
接著便是自家車夫老覃的聲音:“瞎了你的狗眼,任城王府的馬車你都敢撞,傷了我家郡主,讓你全家抵命。”然后,馬車的車廂被人在外面拍響,老覃的聲音傳了進來:“郡主您和梅香姑娘沒事吧?”
“沒事。”李雪雁輕咬貝齒回了老覃一句,在梅香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對她冷然說道:“你出去看看對方是哪個,竟然連任城王府都不放在眼里。”
她雖說性格恬靜不喜惹事,可再怎么說那也是堂堂郡主的身份,這會兒馬車被人撞了,對方不道歉不說反而開口就罵,這讓她如何忍得了。
梅香也不是怕事的性格,得了李雪雁的交待,起身便掀開車簾走了出去,站在車轅怒斥對方車夫道:“你是誰家的下人,讓你家主事的人出來答話。”
聲對,對面馬車的車窗簾子一挑,露出一張吹彈可破的俏臉,理也不理梅香,只對著李雪雁的馬車說道:“雪雁姐好大的威風,一個婢女竟然也能隨意呵斥小妹,倒是讓小妹好生難堪。”
熟悉的聲音讓車廂里的李雪雁微微一愣,挑開車窗的簾子,冷冷看著對方:“真沒想到,竟然是你,候萱萱。”
“可不就是我么。”對面女子嫣然一笑,如百花綻放,輕理云
鬢道:“雪雁姐姐這是跟準生這么大的氣,鬧市之中馬車行的如此之快,這也虧得小妹家的馬車結實,換成別人家的怕不是要被撞散了架。”
候萱萱,兵部代尚書候君集之女,充分繼承了其父霸道的一面,又仗著自己漂亮,從不把與自己同代的妹紙放在眼中,甚至還曾放出豪言,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屬。
總之,這丫頭是就是屬于那種狂到沒邊,很不招人喜歡的類型。
當然,這僅限于女人,至于男人,長安城有半數的狂蜂浪蝶對此女趨之若鶩。
李雪雁自然也是很不喜歡此女,當下眉頭一皺,不屑道:“候萱萱,少在那里惺惺作態,路這么寬,撞上了也是怪你家車夫不長眼睛。”
候萱萱顯在并沒把李雪雁放在眼中,嗲聲嗲氣道:“哎呦,聽雪雁姐這話的意思是這路是你任城王府的唄,撞了白撞對吧。嘖嘖嘖,還真沒看出來,雪雁姐也有如此霸道的一面呢。”
“你……”李雪雁被氣的杏目圓睜,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擊,樣子看上去好不委屈。
候萱萱見狀,露出勝利者的微笑,隨手把車簾一放,語帶不屑道:“車夫,走吧,任城王府的人呢,咱們惹不起。”
候家車夫嘿嘿一笑,語中帶刺:“小姐坐穩了,當心再有不長眼的撞上來,傷了您的玉體。”
馬蹄聲響,車聲遠去,巨大的撞擊似乎并沒有給候萱萱的馬車造成任何損傷,反倒是李雪雁的馬車被撞壞了車軸,想走都走不了了。
車夫老覃在檢查了車軸之后,苦澀的道:“郡主……,老朽該死,讓郡主受委屈了。”
“罷了,此事與你無關,剛剛是她故意撞上來的。”李雪雁強忍住心中委屈對老覃擺擺手。
“郡主……”梅香這個時候也回到了馬車里面,很是不忿的道:“剛剛為什么就那么容易的讓她走了,這種人你讓她一次,她下次還會變本加厲。”
李雪雁苦笑著搖搖頭:“不讓她離開又能如何,難道我還能在這大街之上當著那么多百姓的面與她撕打不成。”
“可……”
“算了,我們先回去吧。”李雪雁止住梅香后面的話,走出車廂順著踏板下了馬車,獨自向前走去,背影顯得有些孤單。
她何嘗不想狠狠教育一頓對面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可是教訓了之后呢,你讓別人怎么想。
其它人又會如何傳。
會不會有人故意借此機會來中傷李道宗。
任城王,表面上看似風光,可背地里李雪雁卻知道父親每時每刻都在如履薄冰,生怕有什么傳言引起皇帝陛下的誤會。
所以她不是不能將那個女人留下,而是不敢。
就在李雪雁一路委屈著步行走回任城王府的同時,候府的馬車停在了衛公國府的門前,盛裝打扮的候萱萱在侍女挑開車簾后,蓮步款款走下馬車。
抬頭望了一眼衛國公府的匾額,轉頭對身邊侍女道:“去遞上我的名帖。”
“諾!”侍女乖巧的應了一聲,自袖中取出燙金的名貼遞于守在門口的侍衛:“去通知你家世子,就說候府萱萱小姐來訪。”
守門的侍衛也是個有眼色的,見候萱萱氣派非常,小心的將名貼接了,正打算送進府中,卻見自家少爺正自里面出來,慵懶的樣子與外面站著的候萱萱形成鮮明的對比。
“萱萱小姐?我好像不認識她吧?”從侍衛手中拿過名貼,放在眼前看了看,李昊隨手又遞還給了正自好奇打量自己的侍女,打著哈欠道:“告訴你家小姐,就說我不在。”
侍女:“……”
侍衛:“……”
候萱萱:“……”
你還敢再敷衍一點不,當著人家的面說自己不在,虧你說得出口。
邁步攔在李昊的面前,候萱萱微微仰頭,與李昊對視巧笑嫣然:“世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萱萱這次前來可是有要事與世兄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