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性格是不同的。
拋開年齡不算,程音音出生于武將世家,老爹更是以混不吝而著稱的程妖精,這樣一來,使得她與李雪雁完就是兩種性格。
所以在她看來,李昊的做法并沒有什么不妥,異族而已,又不是本國之人,不管是抓來賣掉還是騙來賣掉都無所謂。
見李雪雁并沒有否認,李昊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頓了頓有些委屈的說道:“其實這件事情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是一個有良知的人,怎么可能干出那種販賣人口的事情。”
“算了吧德謇哥哥,這里又沒有外人,你否認有什么用。”程音音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再說,長安城的勛貴家里,那家沒有捕奴生意,否則你以為東市那些新羅婢、西域胡姬都是哪里來的。”
還有這種事情
如果不是程音音說起,李昊還真不知道捕奴隊的事情。
我真是太純潔了,說我是禍害的人都是在嫉妒我
想著,李昊搖了搖頭對程音音說道:“音音妹子,這次你還真是誤會哥哥我了,我之所以要成立勞務輸出公司并不是為了將昆侖奴騙來大唐販賣,而是真正的打算雇傭他們。”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僅僅是程音音,就連李雪雁這時也有些覺得不可思議:“德謇,你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李昊點點頭,正色說道:“販賣人口雖然賺錢,但終究是道德有虧,像我這樣的謙謙君子怎么可能干這種事情。再說,昆侖奴之所以值錢,那是因為數量太少,等到勞務輸出公司成立,數量將會十倍、百倍的增加,到時候一個昆侖奴能賣五十貫就了不起了,所以我們的目光要放的長遠一些,不能只看眼前。
而且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大唐對人口的需求都會無限增長,社會生產需要人,行軍打仗需要人,修橋鋪路同樣需要人,大唐的各方面建設同樣需要人。
之前在岐州的半年,我看到了很多東西,也體會到了百姓生存的艱辛,每年按時交租不算,還要服徭役。
你們干嘛這么看我呃,好吧,我承認,咱們自己的百姓的確不如那些奴隸或者俘虜好用,尤其是那些高危行業。
而且最關鍵的是那些昆侖奴很便宜,同樣的工錢,一個人可以頂兩個人用。
所以,雇傭我們自己的百姓完不如從外面招攬昆侖奴,不管是礦山還是水泥工坊,哪怕是把他們弄來種地、養豬,只要形成規模,那也比用我們自己人劃算。”
李昊說的口干舌燥才算把成立勞務輸出公司的目的解釋清楚,李雪雁聽完之后還好些,反正只要他不是把人騙來大唐賣掉,其它怎么都好說。
而程音音則完是另一種態度,小姑娘聽完李昊的解釋之后,眼中已經滿是崇拜,興奮的說道:“德謇哥哥好聰明,我怎么就沒想到呢,以前家里許多生意都需要雇傭當地百姓來做,花了許多錢不說,還有許多人彈劾家父欺詐百姓。
現在,有了昆侖奴,我家以后就可以不用再雇傭百姓了,只要出很少一點錢,就可以雇到大批勞力,太好了,等下回去我就跟父親說,讓他快點把大哥派出去騙昆侖奴回來。”
怎么還是騙,我明明說的是雇傭
李昊無語的看著咋咋呼呼的小姑娘,頭大如斗:“音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沒誤會啊,反正你們那個什么勞務公司去了南洋也不會先給錢,這不是騙是什么”
李昊無奈道:“不是,雖然你這么解釋是沒錯,但咱們這真不是騙,回頭還是要給錢的。”
看著李昊了無生趣的樣子,李雪雁有些好笑的拉住程音音:“好了音音妹子,你就不要再氣你德謇哥哥了,否則啊,他今晚怕是很難睡著覺了。”
輕聲慢語中,李昊將兩女分別送回家,雖然路上沒少被擠兌,但總的來說相處還算愉快。
待到次日,東市剛剛開市,立刻有人發現了異常。
往日里那些販賣人口的胡人竟然都不見了,不僅胡人不見了,甚至那些價格高的離譜的昆侖奴也都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那種。
一時間,人心惶惶,幸災樂禍的有之,愁眉不展的有之,更有消息靈通者聚在一起興致勃勃的討論起那些消失的胡人。
“聽說了沒有,那些胡人好像是得罪什么人了,所以都被抓起來了。”
“屁,我給你們說,我小舅子家的鄰居的二姐家的三婕夫就在長安縣衙當差,我聽他說,那些胡人被抓的原因是刺探情報。”
“刺控情報什么情報”
“自然是咱們大唐的機密情報,你們不知道,咱們的水泥、玻璃、絲綢在西域那可是大受歡迎,販運過去能賣十倍的價錢。不過大唐與西域遠隔萬里,貨物販運不易,所以那些胡人便打起了配方的主意,打算把配方弄到他們那邊,這樣他們就不用來咱們這進貨了。”
“哦”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前段時間看他們鬼鬼祟祟到處跑,原來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可不就是,所以昨天晚上,左武候衛城大搜捕,把所有那些奸細部都給抓了。”
一傳十,十傳百,消息很快便傳的盡人皆知,惶恐不安的胡商人長出了一口氣,什么抓奸細之類的說詞也就能騙騙傻子,稍微聰明一點的,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估計是那幫來自大食的胡商這段時間太過嘚瑟,惹惱了京中貴人,才這軍覆沒的吧。
不過想想也是,那幫家伙仗著奇貨可居,一個昆侖奴居然敢賣兩百貫,比正常奴隸價格高出二十倍,他們要是不倒霉都怪了。
唐阿里大概三十多歲,小麥色的肌膚,古銅色的面龐,健壯的身軀孔武有力,因為長年在大海上航行的緣故,整個人顯的很精神。
他是大食人,真正的名字很長,來到大唐之后,為了方便才給自己起了一個大唐的名字,叫唐阿里,原本想著把手里這些抓來的奴隸盡快出手,然后再趁著風季回去,說不定今年還能再跑上一趟。
結果沒想到,昨天夜里一群穿著鎧甲的大唐士兵沖進了他的住處,不由分說將他抓進了大牢,他的那些奴隸似乎也被抓了起來,不過奴隸們好似被帶到了別處,并沒有與他關在一起。
為什么被抓,是誰抓的自己,一切都是未知。
黑暗的牢房分不清白天黑夜,他甚至都不知道周圍除了自己還有沒有其它人。
嘩啦啦。
鎖鏈聲響,牢房的大門被人打開,兩個精銳士兵從外面走進來,冷著臉將他架起,二話不說就往外拖。
唐阿里想喊,奈何嘴巴被堵的嚴嚴實實,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完了,該不是要砍頭或者紋死我吧,怎么連口斷頭飯都沒有,不是都說大唐行刑前有斷頭飯吃么。
一路忐忑,一路后悔,唐阿里被兩個士兵架著來到了牢房外面,又被拖進了一間屋子。
屋子里很干凈,同樣沒有吃的,不過卻有一個少年以及少年身側的巨漢。
”你叫什么名字。“隨著唐阿里被兩個士兵按到地上,少年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嘴巴一松,唐阿里感覺自己的舌頭又屬于自己了,努力活動了一下下頜,聲音干澀操著一口塑料官話道:“小,小人叫唐阿里。”
“唐阿里”少年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將唐阿里拉起來。
這一次,唐阿里終于看清了那少年。
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么惡意。
但盡管如此,唐阿里依舊額頭直冒冷汗,他并不是第一次來大唐,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大唐的官員,那少年雖然長的眉清目秀,但那一身打扮卻讓他不寒而栗。
這是三品的開國候十多歲不到二十的開國候不說在大唐,就算在大食那也是絕無僅有的。
“我叫李德謇,大唐遠洋水師都督。”李昊看著面前的一副西亞面孔的中年漢子,淡淡說道:“你可能不認識我,不過這算不得什么,以后接觸的時間長了,你就會認識了。”
李德謇,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長安第一禍害。
唐阿里心里咯噔一下,做為一個商人,尤其是一個往來于大唐與大食之間的商人,每到一個地方,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這里有誰是自己惹不起,并且不能惹的。
而李德謇,正是他在長安城里不想惹的人。
“小人,小人見過小公爺,不知小公爺找小人前來有什么吩咐。”知道了面對的是誰,唐阿里果然的選擇了從心。
李昊并不意外唐阿里叫破自己身份,呵呵一笑:“呵呵,你很會說話,怪不得能把生意做什么大。來人,松綁,賜坐。”
綁繩被松開,心力交瘁的唐阿里坐了下來,不過卻不敢坐實,忐忑的看著李昊,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李昊也不想跟他多廢口舌,更不想嚇唬他。
沒任何意義。
見他坐了,直接說道:“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帶著船隊出海,去達羅毗荼,我說的話你能聽懂吧“
“能的。”唐阿里緊張的道:“不過,尊敬的小公爺,您能不能告訴小人,去達羅毗荼做什么”
“自然是做你的老本行。不過,這次不準你用強硬手段,所有愿意上船來大唐的昆侖奴必須出于自愿,你可以明確告訴他們,到大唐來,可以發財,發大財。”
達羅毗荼,其實是梵文,在公元七世紀代指南天竺。
唐阿里做為一個航行于海上的大食商人,自然是知道這個地方的。
不過當他聽李昊說讓他去達羅毗荼做老本行的時候,整個人立刻嚇的臉都白了,顧不得聽后面的要求,立刻解釋道:“尊敬的小公爺,不是小人不識抬舉,實在是,實在是沒辦法在達羅毗荼做這樣的生意啊。”
“哦為什么”唐阿里急赤白臉的樣子引起了李昊的好奇:“莫非你在那邊有什么麻煩”
“不,不是的。”唐阿里飛快的搖頭,解釋道:“小公爺您有所不知,其實昆侖奴主要產自占城國以南的一座大島,并,并不是達羅毗荼。”
本以為唐阿里能說出什么驚人之語,結果沒想到是這個,撇撇嘴:“唐阿里,你以為本候是傻的么南洋的大島,那島上的人能用么,一個個跟猴子似的,本候弄回來干什么,養著玩兒么。”
“那”
“別跟本候扯那些沒用的,達羅毗荼,本候只要達羅毗荼人,老實,聽話,性格溫順,除此之外一概不要。而且讓你去也只是帶路,不是讓你去搶劫,殺人,真要殺人也用不著你,所以如果你答應的話,就回去準備,不答應。”
不答應會怎么樣李昊沒說,但唐阿里卻知道,如果自己不答應,估計很難再獲得自由了,不,不僅僅是自由,很可能明年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顧不得再矯情,也不去想接了任務會怎以樣,唐阿里用最快的速度站起來,五體投地:“尊敬的小公爺,不,尊敬的主人,你的仆人阿里愿意去達羅毗荼。”
“呵呵,不錯,識時務者為俊杰。唐阿里,你很不錯,回去明,明天會有人去你住的地方找你,到時候你直接聽他的吩咐就好。”
李昊的手下,大食奴仆并非只有一個,這次收服的也并非只有唐阿里一人。
十多個大食商人呢,識時務的很多,考慮到船隊并非只有一支,李昊又招募了大概三人才施施然離開了左武候衛的營地。
時間已經接近正午,李承乾那邊估計也完成了上午的學業,可以去找他商量正事了。
與引進勞工相比,之前答應李二的事情顯然更加重要,李承乾做為主事之人,李昊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拉上他一起來完成他老子布置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