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姐,芳鄰鎮……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所在?我從別人那邊了解到的信息,好像評價有些兩極分化——組織里的一些先輩,都覺得芳鄰鎮沒有那么多規矩,只要表面上愿意服從鎮長的管束,向來不會過問訪客的身份;但是之前我也聽很多人說起,芳鄰鎮里充斥著黑幫分子,時常有人在陰暗的角落里被謀殺劫財,是一個披著城鎮外皮的不發之地……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這個嘛……總體上,你只要有一把槍,戰斗力能在兩三個掠奪者之上,芳鄰鎮就是一個挺自由的‘好地方’——因為那邊的鎮長漢考克,自己也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家伙,他不排斥外來的傭兵,也不避諱黑幫分子,只要能為他服務,將子彈傾斜到他的敵人身上,他就會將芳鄰鎮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你。”
畢竟漢考克的立足根本,就是撿鉆石城等正常的城市聚落的“殘羹剩飯”——那些不被廢土居民歡迎的人士。對于那些黑幫分子和雇傭兵而言,芳鄰鎮也是為數不多能讓他們放心大膽地縱情聲色的場所。在芳鄰鎮的“第三軌道酒吧”,不但有上好的美酒,還有整個聯邦極為稀少的歌舞表演,最重要的是,在這邊喝酒,你不用擔心被灌醉后送上一顆子彈。
因為第三軌道酒吧是漢考克扶持的產業,在芳鄰鎮的小巷子里殺人,他不會管;但在他的產業里殺人,那就是要和他作對——在連續好幾個不長眼的家伙嘗試著觸犯漢考克的怒火后,血淋淋的借鏡面前,人們也就默默遵從了漢考克的規矩。
“你們兩位是要去芳鄰鎮?”
一名西裝革履,頭戴禮帽的老紳士,很是自然地插入到了ump45和哈特的對話之中:“嗯,或許作為普通的客戶關系,我不應該多嘴,但現在去芳鄰鎮,并不是一個好選擇。”
這個看似年邁的老頭,據說在碉堡山有著不小的身份,人稱“長者史塔頓”,按照他的說法,這次是聽聞北方的康科德被義勇兵收復的消息,前來做商務上的考察的。
但是ump45知道,這個老頭,暗地里還有一重身份,是鐵路組織的成員。這次他離開碉堡山,遠道而來,恐怕也是為了打探義勇兵和康科德的機密——ump45很早就肯定鐵路會來安插眼線,但沒想到是直接讓這位“長者史塔頓”前來……畢竟,按照ump45的了解,史塔頓主要的工作,還是將對被鐵路組織“解放”的合成人,予以安置,打探消息那應該是那批資深探員的事。
是想要借助商業上的往來,打通關系,安插眼線?如果真是如此,ump45倒是很歡迎——比起暗地里偷偷摸摸地刺探,像現在這樣,好歹還能增加一些資金流動和商品往來……反正杜絕掉各大勢力的窺視是不可能的,而義勇兵也不是什么懷揣著無上機密需要極端保密工作的組織,ump45選擇穩步發展農業工業和商業,也就是因為這么做能夠堂堂正正地將手牌展示出來,不用提心吊膽地秘密發展些不為人知的玩意。
還是那句話,義勇兵沒什么是擔心會被人們知道的“機密”,想要對付義勇兵,沒什么“捷徑”可走。
“史塔頓先生,最近芳鄰鎮難道發生了什么變故?看你諱莫如深的樣子,難道那位漢考克鎮長遭遇了不測?”
“不,這倒不至于……只是,近段時間,漢考克鎮長似乎與鎮內的幾個黑幫有些不太友好的摩擦,你也知道,我們是商人,對于這些涉及到政權變動的事情非常敏感……按照我們目前得到的消息,只怕漢考克的鎮長之位,長不了了。”
——漢考克這個左右逢源的老江湖,和黑幫鬧翻了?
Ump45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別的不說,漢考克可是一個非常精通于“黑吃黑”這歪路子的老手了,說什么他和黑幫交惡導致黑幫分子聯手想要除掉他,這話騙騙萌新還差不多。
“我不信以漢考克的手腕,會壓服不了幾個黑幫……黑幫之所以是黑幫,就是因為他們彼此之間有著極為激烈的競爭,恨不得把周圍所有的同行全都吞并了壯大自己,依照常理,漢考克絕對做不出能讓所有黑幫聯合起來對付他的蠢事,除非他放出話要收繳所有黑幫的財產,將他們趕出芳鄰鎮——這種事,鉆石場的那位干得出,漢考克絕對不會。”
首先漢考克不是那種一根筋、眼睛里還容不得沙子的二愣子,其次,漢考克是尸鬼,不存在被學院替換成合成人“性情大變”的可能——相比之下,ump45認為,那些黑幫頭子都被學院替換了的可能性,還更高一些呢。
“你不信嗎?”
“我見過漢考克,我十分確信,漢考克鎮長的能力——他不是協調不了幫派利益的菜鳥。”
“好吧,看來我今天犯了個錯誤——以貌取人,果然是要不得的。”
“少來,說出你準備好的第二套說辭吧。”
史塔頓不僅是商人,而且還是個搞情報的特工,這個人主動過來搭訕的時候,ump45就做好了不信他嘴里每一個字的心理準備。不過,有一點對方應該沒有欺騙ump45,那就是芳鄰鎮現在的形勢,可能確實有些不穩。
“在你看來,芳鄰鎮最大的矛盾沖突,是什么?”
“……你是想說,尸鬼和人類?”
居住在芳鄰鎮的都不是什么善茬,ump45很難想到通常的聚落里會出現的矛盾點,思來想去,似乎也就是尸鬼這個種族的存在……畢竟,排除東北地區的爬泥地農場,芳鄰鎮的尸鬼數量比例,在全聯邦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人類和尸鬼之間的矛盾,一向不少。時至今日,依然有很多人分不清尸鬼和狂尸鬼的區別,總認為這些“皺皮”會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啃掉自己的腦袋……尸鬼們的外表,的確很難讓人生出親近感。
在很多地方,即使人們愿意給尸鬼居民劃分出一塊地盤做鄰居,通常尸鬼也不會享有什么地位,能夠有家小店鋪做點小生意,就已經很體面了。但在芳鄰鎮,他們的鎮長漢考克自己就是一個尸鬼,而且他提拔的一批衛士親信,也是基本為尸鬼,鎮子上的幾家產業,雜貨店老板也是尸鬼……而另外的武器店和酒吧,都是直接上了兩臺機器人。
“很多人都在說,漢考克骨子里不信任人類——它正在逐步將芳鄰鎮的各處機要部門全部換成非人類……很快,就要輪到那些黑幫了。”
“……我明白了,不止是黑幫,生活在芳鄰鎮的人類,也開始產生了對漢考克的不信任感了吧?而這種排斥,反而激起了芳鄰鎮的尸鬼居民們的敵意——現在的芳鄰鎮,隨時可能變成火拼的戰場?”
“所以我才說,現在不適合你們雇傭兵去……畢竟,摻合到政治斗爭中,一向是你們極力避諱的,不是嗎?”
“話雖如此,我還是有件事得去芳鄰鎮跑一趟……不過,感謝史塔頓先生你的提醒,我辦完了事會立刻離開的。”
……
……
“45姐,那個老頭,到底在想什么?”
“他說的一切,你都不要記在腦子里——記住了,只當那個人從來沒有開過口。”
哈特有些不明所以,但是ump45表現出來的對那個老紳士的提防,她倒是很容易就理解了——只是哈特不明白,那些關于芳鄰鎮的消息,只要她們去到就自然能理解真假,沒有要欺騙的必要啊?何況,她們兩個只是“雇傭兵”,對方可是事業有為的商隊大佬,到底在圖什么呢?
總不會是看到45姐長得漂亮可愛,老樹逢春了吧?
“他說的自然是實話,但是他以為我對芳鄰鎮一知半解,所以隱瞞了一些很關鍵的信息——漢考克絕對不是一個對人類抱有偏見的尸鬼。”
“但是他在很多關鍵崗位上都是讓非人類接管,是事實吧?”
“所以我才說,大多數人,因為沒有深入了解過那位鎮長,很容易就被那位‘長者’提供的信息誤導啊——漢考克這么做,其動機,就一定是出于對人類的偏見嗎?”
Ump45很清楚,漢考克最為警惕的是什么。
聯邦中害怕學院的人不少,敢作為一個聚落首領,公開表示學院吔屎的,似乎也不止漢考克這么一個。但能夠為了避免被學院滲透,把自己轉換成了尸鬼的,就真的只剩他這么一支獨苗了。
漢考克將機要崗位基本都換上尸鬼,就能最大程度避免他們被學院替換成合成人。而機器人,因為不像人類那樣有一層“人皮”做偽裝,它們如果被學院入侵系統,增設改寫了一些程序,一旦表現出與往日不同的不尋常表現,很容易就給人發覺異常。畢竟,人會性情大變,機器人不會。
如果說,芳鄰鎮現在統治階層換了一批,趕走了尸鬼和機器人后,由人類上位,那么這一層無形的對抗合成人滲透的防御,也就不存在了。漢考克下臺后,最大的獲益者,毫無疑問是學院。
但問題來了,目前學院有要對芳鄰鎮下手的野心嗎?
或者說,以傲慢和殘酷著稱的學院理事們,能為了一份戰前科技資料而屠殺了大學角的學院,會策劃出這樣的計謀嗎?ump45怎么看,都覺得這種煽動人類和尸鬼的對立情緒,進而趕走漢考克,為以后滲透芳鄰鎮做準備的戰略,不像是學院的那批莽夫想得出來的。
這種陰搓搓的風格,倒更像是戰前那些間諜組織搞的事。
說道間諜,那自然而然,就想到的是鐵路組織了。
結合“長者史塔頓”還有鐵路成員的身份,ump45認為,這多半是鐵路針對漢考克的陰謀——芳鄰鎮名義上雖然只是和學院作對,但它特殊的領導班子,注定了這個城鎮,對于合成人很不友好,同樣的,對鐵路組織讓合成人“正常過上廢土人人生”的理念,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芳鄰鎮相對于聯邦的大多數城鎮,算是半塊法外之地,按理說,是非常適合合成人生活的,奈何漢考克的一系列操作,使得合成人想要在芳鄰鎮求得一席之地,很難——別的不說,鎮子上可是還有一個記憶保管庫,只要被懷疑是合成人,帶去那邊一查,什么都清楚了。
如果說,鐵路組織為了能夠讓合成人有一個“安全”的城鎮居住,而對這個城鎮原有的居民下手,以陰謀驅逐對方,這樣的取舍在鐵路的領導層看來,根本不算什么“犧牲”——這是一批會為了合成人的利益,哪怕傷害到廢土人的正常權益也覺得無所謂的奇葩,更何況在很多人看來,芳鄰鎮原來的居民,大體上也全是渣滓,莫說是驅逐了,就算是全宰了,說不定很多人都完全不在意。
Ump45挑揀了一些關鍵的信息,大體上告知了哈特,惹來小姑娘一陣驚嘆。
“鐵……鐵路?原來這個組織,真的不是傳說啊……”
“我們兩個之前被史塔頓找上,應該是擔心我們如果在芳鄰鎮遭遇了不測,是否會導致義勇兵和槍手插手——畢竟,你們這批人的身份,在鐵路的情報網里,不是什么秘密。”
年輕但是身手利落的少年兵,還是一身精良的軍隊武裝,這樣的雇傭兵,基本上只可能來自于槍手組織。史塔頓是吃不透這兩家死對頭的分部,暗地里合作究竟是幾個意思,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試圖讓ump45遠離暗流涌動的芳鄰鎮,也是理所當然。
“那我們還去芳鄰鎮嗎?”
“去,為什么不去?鐵路想要漢考克倒臺,這我可絕不允許——那可是我預定好的合作伙伴呢,如果鐵路真想要搞事,得罪他們我也不在乎……因為我們只是兩個無足輕重的‘雇傭兵’,明白嗎?”
“這樣沒問題嗎?”
“這就是‘陰謀’的局限性啊——它不能見光。所以,無論如何鐵路都不可能站出來就這事指責義勇兵或者槍手,這樣做無疑是不打自招……而有著義勇兵和槍手這兩個組織做我們的靠山,鐵路即使想要報復我們,也得仔細琢磨一下是否合適。畢竟,我們兩個是雇傭兵,被漢考克鎮長雇傭了做點小事,是合情合理的,并非是要針對它鐵路,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