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人間煉獄,恐怕沒有什么能夠形容此番場景。
廝殺,鮮血,是一場血腥的盛宴,甚至吞噬——看著將從別人身上撕下的血肉塞進嘴里的那些被琴聲迷惑的失去神智的人,跟著琴聲趕來的落月狠狠的皺了皺眉,他腳尖點地飛向歸鶴樓頂,隨手撐開一道結界擋開琴聲對自己的迷惑。
看著朝著自己逼近的落月,藍南山手上動作更快,樓下活著的人立刻丟掉別人的肢體抱著自己下口。
“這是什么鬼東西!”看著發狂的普通人,跟著落月和藍震守而來的修士下意識的后退。
落月穩穩的落到歸鶴樓最高一層,他抬手一揮一道靈氣擊中藍南山,琴聲戛然而止:“藍南山,還不快住手,如今迷途知返還來得及!”
從蛟琴上收回手,藍南山抬頭看向站在跟前的男子輕蔑一笑:“是嗎,想不到落月長老竟然還認得晚輩,實在是榮幸。”
“藍南山,回頭是岸,否則別怪我替天行道。”當初在城門口送陸啟時他曾對藍南山有過一面之緣,只是當日那一眼看到的青年和今天實在是相差太遠。
“那您不如替天行道。”放在身側的手顫了顫,藍南山臉上的笑不斷放大,“落月長老今天最好殺了晚輩,否則晚輩就會把你們殺光哦,整個瀾城一個不留。”
“放肆!”落月沒想到對方會這般回答,氣得當下便沖到藍南山身邊掐著他的脖子將人提起來,“藍南山,念在藍家的份上,你若今日悔改我便從輕發落,我想你也不愿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今日之事,你可對得起你們藍家?對得起你父親和你死去的母親?他們誰不是正道的楷模,而你非得墮入……”
噗呲——血肉被劃開的聲音。
“魔道是嗎?”握著捅進落月胸口的匕首狠狠地轉動,藍南山臉上笑意不減眼中充滿殺機,“本來不想殺你的,畢竟你救過陸啟一命,要不是你陸啟早就被我連累了。”
“但是,現在我后悔了,你還是去死吧。像你們這樣所謂的名門正派果然還是死了最好。”
刺啦——匕首下劃,劃開落月的胸口腹部,看著從他身體流出的鮮血掉出的內臟,藍南山無聲的笑了,笑出了淚花:“別掙扎了,你活不了的,這把匕首是師父給我的,可以散盡你的靈氣,好好體會死亡吧。”
說罷,藍南山重新坐下,將琴放在膝蓋上。
“等等。”倒在地上的落月開口,“你師父是誰……”
“你認識的,清剎魔君涼傲而已。”說完覆上琴弦,琴聲再次響起。
“原來如此……”那晚覺醒魔脈的人是你,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回頭,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上古魔君涼傲為師……
落月狠狠的閉上眼睛,抬手將最后的靈氣運于掌心擊向自己的天靈蓋:就算是死,也不要變成被琴聲迷惑的怪物,可惜了新收的小徒弟……等不到你去長氙門拜我為師了,小啟……往后的路,愿你永遠至善至純……
凜冽的琴聲像蓄勢待發的士兵,隨時可以沖向前方取下敵人的首級,它喚起人們心中的嗜血因子,讓腦子里只剩下三個字——殺!毀滅!
聽著琴聲中無形的迷惑,許多年輕的修士眼神也逐漸迷離,幸虧他們長老發現的快才沒有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
藍震守抬頭看著歸鶴樓上方,他等了許久沒見動靜,才蹙著眉運起靈氣登上樓頂。藍震守做夢都沒想到等他到樓上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幅景象——
兇手早已不知所蹤,而長氙門的六長老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白衣,被劃開的肚子內臟掉落在一旁。堂堂長氙門的長老竟然死的如此凄慘。
看著尸體藍震守揮手,下一刻震驚的發現他竟然沒辦法將尸體復原!看來此事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了。
琴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下,可被琴聲迷惑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修士們神色緊張,看著藍震守從樓上飛下來,有人連忙問:“兇手抓到了嗎?”
看了一眼開口的人,藍震守微微沉吟:“落月長老慘死,兇手逃了。”
“皓兒,此事你速速去稟報族中閉關的前輩們,就說上古魔君偷了定海珠在我瀾城濫殺無辜。”
“是,父親。”
看著藍澤皓帶著人回去,藍震守抬手揉了揉眉心,聽到那些上了樓的長氙門弟子悲傷的哭喊聲心情煩躁:長氙門長老在瀾城出事,接下來他們藍家如果不給長氙門一個交代,長氙門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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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街道,似乎今晚的殺機有預兆般,往日在街道上游走的人今夜一個也沒看見。
藍南山走在街道上時不時回頭看看有沒有修士跟蹤自己。今日的殺戮讓他有一種酣暢淋漓之感,有東西即將破土而出,也有東西在漸漸失去。
沒走幾步,在月光照射的陰影里出現一個黑影,藍南山連忙停下腳步撩起衣擺跪下:“師父。”
“讓你做的事怎么樣?”
“回師父,弟子已經成功祭琴,歸鶴樓附近的三千多人已經成為琴下亡魂。徒兒,還殺了落月。”
涼傲呼吸一滯,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在藍南山跟前,他盯著藍南山看了片刻才道:“你比本座想象的要優秀,也更適合做一個魔族。開弓沒有回頭箭,宣兒在瀾城待的有些不耐煩了,你快些處理完瀾城的事,不日我們將要起程回魔界。”
“是,弟子遵命。”
“天快亮了。”涼傲抬頭看了一眼,繞過藍南山往前走,“宣兒也快醒了,你去買點他愛吃燒雞回來,本座只在瀾城待最后一天,明天本座要看到結果。”
“是,師父。”
“既然你是本座徒弟,也不必與本座客氣,早去早回。”
涼傲的身影漸行漸遠,藍南山起身回頭看著涼傲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羨慕:這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父愛,不過都是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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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藍府,東院暮閣。
藍震守剛脫完衣服打算睡覺,房門便被人敲響。大夫人柳涼衣衫半解斜靠在床頭媚眼如絲,她撇撇嘴不滿的抱怨:“誰啊,大半夜的這么不識趣,壞人興致。”
藍震守無奈的親了親柳涼,不得不起身:“夫人別生氣。”
打開門看到外面站著的一群人,藍震守下意識的問道:“和風長老,你們這是?”
“藍家主,深夜叨擾實在是不好意思。”領頭的男子笑著頷首,目光真摯,“門中宗主突然急著召見我,所以我就帶著弟子們來向你辭別,不過家主放心,我已經向宗主稟告瀾城的事,要不了幾日宗主就會派人前來協助家主。”
“長老客氣了,既然暗宗有事,你們就先回吧,我就不送了,長老慢走。”
“謝家主體諒。”再次朝著藍震守拱手,和風才帶著弟子們轉身離開。
出了院子,有人忍不住問道:“師父,宗主并沒有讓我們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