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宗主。”被叫住的弟子本就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他應完后哆哆嗦嗦轉身撿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走到沼澤前,在眾人的注視下用木棍敲擊沼澤,然后視死如歸的踏出第一步,踩在相對比較堅硬的泥土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他,幾個呼吸后見他踏出去那只腳并沒有陷進去大家同時松了一口氣。等那弟子走出四五步后咨邪才吩咐大家往前走:“跟著他的腳印下腳,慢慢來不要急。”
風從從沼澤上略過,本就恐懼的魂族身體更加瑟瑟發抖,仿佛吹過的微風能夠加大他們自身的重量一般,可一連走了一百多米都沒遇到沼澤吞沒石頭的情況,眾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氣。雖然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所謂的秘境,但秘境也不過如此罷了。
墨白是被一陣香味喚醒的,他睜開眼睛翻了一個身從薄毯上坐起來,轉頭睡眼惺忪的看向坐在一邊烤著肉的男人。大腦幾乎是空的,但身體卻不需要大腦的配合下意識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男人。
他走到男人身邊突然啪嘰一下坐到對方懷里,就像突然壞掉的零件讓機器停止運行。陸不凡被突然砸下來的東西嚇了一跳,待看清是墨白后連忙抱緊懷里的小鬼,就怕小鬼滾進火堆里一會兒吃的就不是烤山雞而是烤狼肉。
“醒了,昨晚睡得好嗎?”
小孩沒有回答男人的話,翻了一個身將臉埋在男人懷里趴著繼續睡。陸不凡無奈的摸摸小鬼的腦袋,將目光落到跳躍的火光上目光中流露出懷念。
事實上帶一個小孩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但將一個孩子帶到他董事長大后卻又是難以割舍的。假如他陸不凡不是在人生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拾得被遺棄的陸啟,恐怕就沖嬰兒讓人厭煩的哭聲他早就一把捏死當時的陸啟了。
可偏偏那時的陸不凡走投無路,絕望的恨一個人的力氣都沒有,他不想報仇,不想留在這個世上。直到遇到同樣被拋棄的小嬰兒。
小嬰兒被包裹在上等綢緞中,一看就是家世非凡,不由得讓陸不凡生出同病相憐感,于是神差鬼使的伸手抱起襁褓里小嬰兒,對嬰兒的憐惜成了他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他收養了小嬰兒給他取名陸啟,而他自己更名陸不凡。從那以后陸啟成了他的一切。
再見墨白時,養過小孩的陸不凡難免會對小孩子心生喜歡,雖然墨白有些話多,但傻乎乎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
幾乎是日上三竿墨白才徹底清醒,他剛清醒就上手在陸不凡身上倒騰,男人揚著眉看著他倒騰。
在男人身上翻了一會兒墨白忽然嘴角下撇,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陸不凡見狀將小鬼腦袋抬起來,問道:“找什么呢?”
“好吃的。”被迫看著男人墨白委屈巴巴的開口,眼淚果不其然啪嗒嗒落下來,“我剛才明明聞到有好吃的,你是不是吃光了,都不給我留,嗚我也想吃嘛。”
這小鬼一手扶著小鬼的后背,陸不凡身體往前探從火炭里掏出一個灰撲撲黑漆漆的東西。墨白抬手擦擦眼角的鱷魚淚好奇看著男人剖開這丑不拉幾的玩意兒露出里面金燦燦的烤肉。
空氣里瞬間彌漫起一股濃而不膩的香味,墨白下意識伸手去搶卻被男人躲開。陸不凡警告的拍拍小鬼頭頂因為睡覺而翹起的呆毛,在小鬼控訴的目光下撕下一塊肉喂過去。
msp;“啊嗚。”成功將美食吃到嘴里墨白才乖乖安靜下來,不哭不鬧只有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跟著烤肉轉,聽話的不得了。
陸不凡摸著墨白的小肚子,等小鬼吃的差不多了毫不留情的將人推開把剩下的烤肉收進芥子空間。
突然被斷食還被推開,小鬼當然不會買賬,他小跑回來,陸不凡剛站起身他便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仰著腦袋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我還要吃,我不要你喂了,我自己吃。”
“再吃撐死你。”點點小鬼的額頭陸不凡調侃,說完扒開墨白抱著自己的手往前走。
“我才不會撐死,我還要吃嘛,你快給我嘛。”在墨白眼里男人是藏著美味的叔叔,他邁著小短腿踉踉蹌蹌的追在男人身后。
潮濕泥濘的地面唯有灌木可見,一腳踩上去泥水往外冒,偶爾還有跟著翻出來灰色蟲子,它們身下兩排細足酷似蜈蚣,可本尊卻比蜈蚣丑多了。
在沼澤上排成一列前進的魂族們神色懶散,他們已經在沼澤地走了一個時辰多卻并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不由得懷疑莊魯所言到底有幾分可信。
已經深入沼澤腹地,這么大一個沼澤打死他莊魯都不相信里面沒有點東西,一個沼澤能夠大到這個程度本身就不正常。可看著自己手下與羅剎宗弟子眼里對沼澤的輕視以及不屑,莊魯想說的話沒有爬出喉嚨。
他不傻,能過爬到今天的位置他靠的是謀略和實力。從咨邪提親時他便覺得不太對,之前又是退婚后來又是提親,如果不是為了小潔他早就將咨邪一伙人趕出魍城了。可他就只有莊潔這么一個女兒,他能看出自己女兒從開始對自己一宗之主的未婚夫從出現的期待到喜歡感情的變化,再加秘境的誘惑他便腦子一熱就答應了這件親事。
可現在莊魯算是看出來了,咨邪娶他女兒僅僅是為了與莊家合作瓜分秘境對小潔的喜歡一絲都沒有,連兒時的情分都沒有,同意這門親事這樣做雖然咨邪和小潔成親了,但并不會幸福。
“啊——”一聲仿佛撕破喉嚨發出的凄慘尖叫將莊魯喚回神,他和大家一起朝著發聲的地方看去,卻只看到一灘殘留的血跡。
“什么東西!它它、剛剛有東西把他拉下去。”站在血跡后的魂族語無倫次的開口,“沼澤吞了他,不不,是怪物!但我沒看到是什——”
“啊啊啊!救命啊!”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根黑色觸須纏住小腿,速度飛快的拉入地下,伴隨著“啵”一聲,沼澤冒了一個泥泡溢出一灘血跡。
眼前發生的一切眾人心里一沉,莊魯大吼一聲:“快跑,還愣著干什么!”一個個都是傻子嗎?他們連沼澤本身都對付不了怎么對付沼澤里不知為何物的東西。
幾十個人像受到驚嚇的獸群四散逃竄,下一瞬便有人陷進沼澤中。看著自己被濕泥一點一點吞噬的身體與遠去的同伴,他們無助掙扎求救,卻只是讓身體下陷加快。
困在后面的魂族只喊了幾聲便安靜了下來。他們看到有東西躲在濕泥中快速的朝著逃跑同伴追了上去。
“啊——”
“宗主救我們啊!”
跑在前方的咨邪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們咬咬牙并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三十幾個進沼澤,出來時還剩下三個人。
坐在干燥的地面,咨邪看了一眼模樣同自己一般狼狽的莊魯后移向那幸存的唯一弟子:“你叫什么?”
“回宗主,弟子常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