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氣息已經近了,田里都能看到新芽,再也不見北風呼嘯,寒冷的冬天似乎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
豫章城下,高伯逸看著滾滾流淌的贛江,心潮彭拜。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他十分裝逼的來了一句,楊素果不其然及時獻上了彩虹屁。
“我觀主公文采,已不下當年曹子建。要不等三臺建好,主公來一首三臺賦?”不格www.m.
他這話可是發自內心。不說別的,高伯逸為三國演義寫的那首“滾滾長江東逝水”,就足以震鑠古今。
“多看書,少吹捧,這次回鄴城以后你也是當官的人了,穩重點。”
高伯逸板著臉教訓道,楊素笑著摸摸頭不以為意,他知道對方的脾氣。只要不是大事,這廝就不會翻臉。
“對了主公,你說侯瑱會來嗎?”
“會的。如果你的家人被人屠殺過一次,那么現在一定會對剩下的親人倍加珍惜。”
楊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得不說,高伯逸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侯瑱的軍隊,家眷多半都在豫章城及周邊,想想都覺得對方不會搞什么幺蛾子。
反正侯瑱再怎么蹦達,高伯逸都為他準備好了后續的“套餐”,嗯,吃不了兜著走的那種。
“如果他硬是不來呢?你總不能殺了他的家眷吧!”
“不會啊,我只要到侯瑱軍營附近大肆宣揚,豫章城已經丟失,而且侯瑱要攻打豫章城,城內家眷很可能被屠殺。
那么他軍隊里的士卒則會不戰自亂!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冒這么大的風險打豫章城啊,還不是為了侯瑱這幾萬兵馬么!”
高伯逸隔著贛江,已經看到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就地扎營,一艘平底船從對岸渡江而來。
“侯瑱來了。”
“來了?”
“嗯,看來沒事了,走,去城門口。”
高伯逸三步兩步走到豫章城西門,城門大開,但沒有人進出,因為現在還處于戒嚴狀態。
“侯將軍,我與你神交已久了。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等到你了。”
看到身材不高,有些精瘦的侯瑱,在兩員大將的陪同下來到身前,高伯逸急忙走兩步,緊緊握住侯瑱的手。
“此番豫章城變亂,我還沒感謝高大都督及時出手,保全了在下等人的家眷。我才是盼著見到你啊!哈哈哈哈哈!”
侯瑱爽朗的笑著,剛才微微有些緊張和猶疑的氣氛一掃而空,眾人臉上都是堆滿了笑容,好似分別已久的至親重新相見一樣。
雞兒的,這幫人都是一群戲精吶!
楊素臉上笑容僵硬,心中暗暗罵高伯逸等人都是一群狡詐的狐貍,沒一個簡單的。
自從在高伯逸那里學到“戲精”這個詞以后,楊素就感覺用在高伯逸這里最合適不過。
面厚心黑!手段狠辣!嘴里喊哥哥,手里摸家伙!
“侯將軍請,我自作主張,在你府衙里備下酒宴,你不會怪我喧賓奪主吧?”
高伯逸笑呵呵的問道。
“哪里哪里,高大都督客氣了,客氣了啊!”
侯瑱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跟高伯逸并排進了豫章城。
進城之后,高伯逸安排侯瑱他們跟自己的家眷見了一面,都是稱贊高伯逸治軍有方啊,愛民如子啊之類的。
侯瑱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高伯逸,或者說北齊朝廷,確實是想招攬自己,而不是卸磨殺驢。
不然實在是沒必要演一出這樣的戲。
老實說,他演戲也感覺挺累的,更別說是高伯逸了。
酒席之上,侯瑱見到了一個老熟人。
不對,應該說是曾經自己施恩放掉的一個人。
宋子仙!
“侯將軍當年不殺之恩,在下一直記得。
高大都督乃是在下義子,得知侯將軍有難,便來相助了一把。”
宋子仙淡然的說道,還是往日那副憨厚模樣,但說出來的話,卻顯示出他不僅智商在線,而且情商不差。
應該說自從他被侯瑱放掉然后寄人籬下之后,扮豬吃老虎這項技能應該是點滿了。
“義父,今日不談公事,只論天下大勢。”
高伯逸擺擺手,對宋子仙使了個眼色。
“啊,在下不勝酒力,告辭告辭。”
你這都沒開始喝,就不勝酒力了?
侯瑱發現宋子仙對自己極為隱秘的搖了搖頭,心提了起來。
“那個,末將想跟家眷說說話,先退下了。”
呂子榮等人也順勢離開,就剩下高伯逸,侯瑱,楊素三人。
“此乃本人心腹,侯將軍有話大可以暢所欲言。”
高伯逸指了指楊素道。
侯瑱面色沉靜,微微點頭。
“我想讓侯將軍鎮守荊襄,為荊州刺史,麾下諸將,仍在序列。
將軍在荊州,聽調不聽宣,但……軍中大小將領的家眷入鄴城,這是必須的。
我會讓人在那邊照拂他們。
待太子登基,我出將入相后,侯將軍將會貴不可言。”
高伯逸的條件已經是極為優厚,要知道荊襄之地可比江州發達多了。
而且暗示自己前途遠大。
不過這也斷絕了侯瑱投靠南梁的可能性。
“那誰主江州?”
“現郢州刺史慕容儼。”
難怪了。
慕容儼的忠誠已經被證明,鎮守前線江州乃是順理成章。
北齊朝廷也不會放心侯瑱在江州前線。
萬一他被梁國策反,那調轉矛頭反過來對付北齊,高洋要哭暈在廁所。
“謝大都督看得起在下。”
侯瑱謙恭一拜,卻被高伯逸扶起道:“自神州陸沉以來,北方紛紛擾擾。胡漢之別,始終困擾著所有人。
侯將軍投北面,不是認胡人做父,而是保留我漢家的火種。
倘若齊國無漢軍精銳,那鮮卑權貴豈不是更要作威作福?
只有跳出胡漢之別的枷鎖,才能開創天下一統的盛世場面!
我與侯將軍共勉之!
我之為人,侯將軍將來定會看到。”
高伯逸緊緊握住侯瑱的手,一臉真誠。
“高大都督胸懷天下,讓我等慚愧啊!”
侯瑱搖頭苦笑道。
“侯將軍整頓軍馬,宣布易幟吧。
在下還要借侯將軍的一部兵馬和上等威嚴,來平息江州的紛亂呢。”
高伯逸拱手請求道。
“末將省得,這就派人送信去跟焦僧度聯絡。讓他將湓城今九江市讓出,然后帶兵來豫章城,如何?”
“拜托了!”高伯逸激動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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