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城是所謂“梁軍西征討伐大軍”的本陣,不過這里并沒有傳言的二十萬人,而是只有五千人!名義上主將章昭達,副將沈泰,行軍司馬陳蒨。
但實際上,一切都是陳蒨說了算。
三人看到大馬金刀出現在面前的張彪,心里都有些不自在。特別是沈泰,做賊心虛根本就不敢跟張彪對視。
“主公讓我交給你的。”
張彪冷冷的把手中竹筒交給陳蒨,拱手行了一禮后,轉身離去,沒有絲毫停留。
其實這也好理解,眼前三人都是仇人,特別是沈泰,還有很重的私仇。張彪怕看多了以后,會忍不住對沈泰下殺手!
但現在明顯不是找沈泰報仇的時候,大丈夫能屈能伸,還是忍一忍吧。
張彪走后,陳蒨不疑有他的打開書信,里面有一張十分簡陋的地圖,所標注的地方,正是巢湖無疑。
里面還有一張紙,上面寫著:
“巢湖西北有水寨,
離寨一里有糧倉,
北軍糧道由此出,
鐵鎖橫江至采石。”
其他的就沒有了。
“高伯逸是不是在說,如果我們一把火殺了巢湖的水寨和糧倉,段韶就是有千般本事,也會如無本之木,不戰自敗?”
章昭達也是打老了仗的人,斷其糧道,焚其糧倉,一向都是最快最便捷的辦法。
陳蒨微微點頭。
“但是,若這是個計謀呢?那我們去不是自投羅網么?”
沈泰擔心高伯逸給他們挖了個大坑。
“高伯逸沒有說明,那自然是信或者不信,在我們一念之間。
聽聞段韶現在正穩扎穩打的拔除建康周邊的釘子,還打算斷掉三吳跟建康之間的陸路和水路,企圖困死我叔父。
現在段韶兵力占優,獲勝只是遲早的事情,我若是不做點什么,那就是看著我叔父去死了。”
陳蒨幽幽一嘆。高伯逸給他出了個難題。
去,有可能直接就能結束這場戰爭,大敗北齊。但,也有可能是高伯逸布下的陷阱。
不去,叔父陳霸先估計是十死無生,自己眼下沒危險,但若是段韶占領建康,自己這一支偏師除了投降以外還有活路可言?
左思右想,陳蒨發現所謂的選擇,就是沒有選擇,想去也得去,不想去更是要去。
“點兵,今夜渡江,陸路奔襲合縣,火燒巢湖水寨!”陳蒨斬釘截鐵的說道,面色肅然。
“主公,要不要再等等看啊,萬一……”章昭達也覺得有些不保險。
話說高伯逸這廝可靠么?幾千兵馬就攻下江州的人,為何會幫助敵人?難道就是憑借所謂的“交情”?
那種交情能值幾個錢?
“主公,我們不如捏住這封信作為把柄,要挾那高伯逸。如果他不聽我們的,我們就把信送到高洋那邊去,通敵的罪名,可夠他喝一壺的了!”
沈泰壓低聲音在陳蒨耳邊陰陰的說道。
“要是他那么好對付,他就不是高伯逸了。”
陳蒨將手里的信和地圖都撕得粉碎。他根本就沒想過拿這封信去要挾高伯逸。
一來兩人也算是朋友,彼此間沒動過粗說過狠話,更是沒在沙場上較量過。
二來兩國相爭各為其主而已,高伯逸怎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拿信去要挾,這種行為也太過于下作了。
“不必多言,點兵,今夜奔襲,蕪湖城里一個人都不留!”
“今日又敗了么?”秦淮河畔,陳霸先把坐在地上喘氣的侯安都拉起來。
侯安都今日帶著京口鎮江的水軍奔襲位于采石的北齊軍長江浮橋,結果被以逸待勞的任約擊潰!
現在梁軍的水軍戰船精銳都被遺棄在石臼湖岸邊,段韶雖然沒那個閑工夫去燒一把,但陳霸先也沒辦法把船開出來。
京口的水軍大船不多,任約又在戰船鐵鎖連環形成的浮橋上架好了弩炮和弓床。
現在讓侯安都帶著那些水軍的小船去燒這浮橋,似乎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小船中幾發弩炮就要沉,那還玩個p啊!
“主公,段韶十分狡詐,他并沒有強攻秦淮河防線,而是迂回進攻宣城,潥陽等地,企圖切斷三吳地區蘇杭與建康城的聯系。
恐怕,他是仗著糧道無憂,想要困死我們啊。”
現在正是一年春耕的時刻,段韶的算盤也打得很精。現在在這里跟陳霸先他們耗著,哪怕輸了也沒事,只要主力退回江北就行。
不需要等很長時間,只要等到今年秋冬時節,江南必然缺糧。那個時候,再派兵南下,難道陳霸先讓士兵餓著肚子跟自己的人硬剛么?
不得不說,段韶現在這一招很陰,但卻是陽謀。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除非正面擊敗。
但段韶現在也不正面跟陳霸先較量了,還是步步為營,一點點的往前推進,把戰場選在對自己有利的地方。
“咚!咚!咚!咚!咚!”
鼓聲響起,北齊軍又攻過來了。
“娘的這些兔頭軍,跟當年侯景手下的一樣難纏!”
陳霸先罵了一句,拔出橫刀,親自上前線。
他們在秦淮河沿岸水淺和有橋的地方修了柵欄。
在南方地區,取石不容易,但取木頭極為便利。兩軍交戰,習慣于利用地形修建柵欄,隔著柵欄防守。
這種方法的好處就是布置時間極短,壞處就是效果一般,而且怕火攻。
這一次,是侯安都把水軍的船只開到了秦淮河,用上面的床弩對著兔頭軍射弩箭,才打退了段韶。
陳霸先讓人用給自己清洗胳膊上的傷口,他剛剛中箭了,還好箭頭沒有嵌入到肉里面,而是直接帶走了一塊胳膊上的肉。
“成師侯安都表字,你說段韶大軍那么多人,他為何就專用兔頭軍來闖我們的陣呢?”
兩人面面相覷,心中都有個不好的預感。
段韶不是沒人,而是把人都派出去,是要截斷建康城的補給!所以才把精兵留在此地,牽制住自己的主力!
“段韶的屯糧之地,還沒有打探到么?我侄兒陳蒨在做什么?”陳霸先現在什么都缺,陳蒨那五千人回來也是好的。
“這次段韶很謹慎,我也沒打探到他在何處屯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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