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湓城府衙的書房里,高伯逸正在查看荊襄地區的地圖。
他用炭筆在襄陽這個地方畫了個圈,又在江陵這個地方畫了個圈,眉頭不展。
“主公,蕪湖城今蕪湖古城的消息,章昭達率領船隊于長江北岸登陸,朝著巢湖方向去了。”
田子禮在高伯逸耳邊悄悄的說道。
自從高伯逸南下以后,就一直在江南布局,現在各地的斥候已經利用戰亂人口流動的機會,潛伏各地,初步形成了一張運轉有效的情報網。
各地軍情都能比較及時的匯聚到他本人手里。
“陳蒨這是要發達了啊,段韶有苦頭吃了。”
高伯逸相信以段韶的本事,退回北岸還是壓力不大的。
他站起身,對門外的田子禮說道:“去傳達一下,我們現在去鄱陽縣駐扎。現在就走。”
田子禮離開以后,高伯逸來到臥房,點亮油燈。
張紅娘在跟自己一番云雨之后睡得很沉,嘴角還帶著笑,一雙白皙的玉臂露在外面,引人遐想。
“紅娘子,快起來!”
高伯逸拉著張紅娘的耳朵說道。
“怎么又是這樣啊!每次都是這樣。”
張紅娘一邊嘟嘟囔囔的抱怨,一邊閉著眼睛摸衣服,很快便將緊身的胡服穿好,套了一件輕便的皮甲在身上,半天才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道:“阿郎啊,現在我們去哪里?”
“去鄱陽縣。”
“去那地方做什么?”
張紅娘不滿的問道,她已經盼著回郢州好好休息一下了。
“等一個人。”
高伯逸急急忙忙將頭盔套在張紅娘頭上,拉著她的手道:“以后一直跟我身邊別亂跑,去鄱陽縣以后一步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走!”
兩人急急忙忙除了府衙到渡口,張彪等人已經準備好一切,帶著親衛整裝待發了。
“走水路去鄱陽縣,進余孝頃弟弟余孝猷的大營。
若是他不老實,張彪,你武藝最好,直接宰了這家伙,奪軍反攻余孝頃的山寨!”
防人之心不可無,高伯逸不能排除在自己這邊兵力不足的情況下,這些豪酋們會不會反水。
平時當然不會,但是若是遇到戰陣,那就未必了。
渡口那艘平底的兩層樓船,載著高伯逸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支船隊,緩緩的靠近和縣岸邊,找了個平緩的沙灘,將船上的木板放下。
熟識水性,一點都不暈船的梁軍士卒輕車熟路的下船,在沙灘上集結。
這里四周漆黑一片,根本不像是有村寨的樣子。
獨眼將軍章昭達和麾下親兵點著火把下了船,看了看周圍的景色,微微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陳蒨所料不差,段韶對于合州的陸路,果然是疏于防范!這也是犯了思維定勢的錯誤。
北方人一直以為南方人只會打水戰,只有水軍厲害,所以由南向北進攻,就一定是用水軍。
所以只要扼守住進入巢湖的河道,那么就能萬事大吉。
打仗發揮優勢這么想倒也沒問題。
只是,有時候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往往會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沈泰,你帶著人上船,在附近江面守候,我帶著一千輕騎,奔襲百里,等一把火燒了段韶的水寨,你再靠岸來接應我。”
章昭達不打算跟沈泰墨跡,也不打算帶著五千人浩浩蕩蕩去攻打巢湖水寨。
那樣太耽誤時間,現在的情況是,他們根本就耽誤不起。
現在章昭達要做的,只是燒糧倉而已。燒掉就完事了,不需要去占領,也不需要去想殺敵多少,斬獲多少。
“好的,末將領命!”
沈泰知道自己背叛了張彪,人品被陳霸先這邊的人質疑,他需要做更多的事情,來證明自己的忠誠,否則永遠都不可能進入權力的核心。
兩人分別,章昭達帶著騎兵朝著北方去了,而沈泰則是停留在附近江面上,等待著對方的返回。
不說奔襲合州的章昭達,就說南梁重鎮京口,現在已經成為一片火海!
“報大都督,梁軍大將徐度,在山丘上結陣,負隅頑抗,我們是否殺上去?”
蕭軌沉聲問道。
段韶揮揮手道:“給兔頭軍上裝具,步行攻山,速戰速決。然后我們揮師攝山今棲霞山!
屯兵棲霞寺!從背后打陳霸先一個措手不及。”
段韶麾下大軍依然在京口放火,偌大的港口已經燒成白地。現在連府衙都燒了起來,城內一片混亂。
段韶就是想把這里弄廢掉,就算這次不能收拾陳霸先,以后攻略起來也會更加方便。
“拿下京口,建康已無屏障。陳霸先,這一仗我看你還能怎么打!”
段韶喃喃自語的說道,狠狠捏著自己的拳頭。
此戰之后,他已經徹底掌握了主動權,建康將會成為一座孤城被圍困。
段韶在淮南當了幾個月的烏龜,頂著高洋那么大的壓力是為了什么?
還不是為了多些戰船,多收集些糧草么?
現在巢湖那邊的糧草足夠自己麾下大軍吃好幾個月的,他完全有時間,跟陳霸先一點點的消磨到夏季,甚至是到秋收。
身穿重甲,戴著兔頭面具的兔頭軍沖上了山坡,被徐度親率人馬擊退,傷亡不少。
但段韶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繼續下令強攻山坡,前赴后繼延綿不絕。
很快,梁軍的軍陣就被沖散,兔頭軍將殘兵分割包圍,不一會,所有殘兵都被斬殺殆盡。
徐度不愿被俘,刎頸自盡,之后被一個兔頭軍校尉割掉頭顱,送到了段韶面前。
京口已經徹底被段韶占據,沒有任何梁軍還在抵抗了。
“放火,把能燒的東西都燒了,全軍西進,在攝山腳下扎營。
我要跟陳霸先正面決戰!”
他們帶著騎軍一路縱馬飛馳,抵達巢湖的時候,全都喜出望外。
因為這一路防守極為松懈,段韶似乎沒料到有人陸路騎馬奔襲位于巢湖西側的糧倉。
“章將軍,繼續往前,應該就能看到糧倉了,這里已經是巢湖的西岸了。”
到了么?
章昭達疑惑的四處張望,并未發現糧倉的蹤跡。
“繼續向前,沿著湖岸走!”
“喏!”
又走了不到一里地,遠遠的似乎能看見燈火,像是有個營地在前面。
章昭達壓抑著興奮的心情,大叫道:“眾將士,隨我火燒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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