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通報一下,就說高伯逸求見。”
三臺中的金鳳臺大門外,高伯逸恭敬的將佩劍白云劍遞給禁衛。
非常時期,高伯逸異常小心,哪怕他有佩劍入殿的權力,此刻也是恭敬而低調。
他通報連名號都不報!
高洋的精神病已經比之前更嚴重了!這是高伯逸暗中收集情報后,篩選分析得到的結論。
有鑒于此,他從來都是以最壞的打算去預測跟高洋有關的事情。
自從常駐金鳳臺之后,高洋時不時就有異常舉動。
比如說女裝!穿著夸張絢麗的女裝,濃妝艷抹的在大街上晃悠。
比如說喝醉酒以后,在金鳳臺的高處,無防護的玩耍,上屋檐喝酒等。
比如說深夜里假扮盜賊,入室有夫之婦。高洋不缺女人,他要的就是那種當盜匪的感覺
大概是感覺國力強大,邊境不太會有戰事發生了,所以高洋的行為越來越出格,常人難以理解。
張晏之書案的一角,堆著厚厚一疊紙,上面都是關于高洋的怪誕記錄。
雖然高伯逸現在身居高位,但他仍然不能確保高洋會不會什么時候突發奇想,切開他高伯逸腦袋,然后看看腦子是什么形狀的。
高岳就是前車之鑒。任何掉以輕心的人,墳頭都已經長草了。
“襄陽王殿下,陛下說你可以佩劍入殿。”
果然不出所料,高洋表現出來近乎縱容一般的“大度”。
金鳳臺的禁衛將劍交給高伯逸,隨后低聲道:“在下是影子的人,主公小心,陛下今日已經殺了幾個宮女。”
張晏之的爪子都伸到這里了?
高伯逸壓住心中的驚愕,微不可查點點頭。
來到金鳳臺的頂樓上,高洋今天似乎沒有喝酒,而是一個人在離地面十多丈高的閣樓上觀星。臺基高度加閣樓高度
“九合,你說天上的星辰,會不會在嘲笑我們地上的人,何其渺小卻整天爭奪那點蒼頭小利。”
高洋今天似乎有心事,也想跟人說心事,見到高伯逸來了,讓他跟自己一起坐在窗沿上。
“陛下,微臣深夜前來,是為了……”
高伯逸話說了一半,就被高洋打斷了。
“今天不說那些糟心事,左右不過是高湛和高渙那兩個混球。
不然你怎么也不會深夜就來這里。”
高洋擺擺手,似乎根本不想聽高伯逸說什么,表示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好吧,看來你已經成竹在胸了。
高伯逸微微點頭沒說話。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高洋對著燦爛星空伸出手,像是真要摘一顆星辰一般。
他有些失望的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將其捏成拳頭。
“九合,你說朕今日的功業,比起朕的父親,朕的大兄,如何?”
高洋盯著高伯逸眼睛問道。
“微臣不敢評價,功過千秋自有后人評述。
但陛下的功業,自然是自東魏開國以來第一,這點毋庸置疑。”
高伯逸誠懇的說道。
我和我爹比怎么樣?
這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
說兒子不如爹,那不是對方想聽的答案,說爹不如兒子,又對先帝不敬。
評價皇帝特別是評價先帝,說好話會被說成阿諛奉承,說壞話就更不好收場,怎么說都不對。
非即,只能把皇帝往死里得罪。
“你還是那樣四平八穩。
對了,禁軍整編之際,朕想去義平陵祭祖。
你帶五百親衛隨行吧。”
高伯逸沉聲問道:“那平原王呢?”
“他又不是我高家的人,去跟著湊什么熱鬧啊。你好歹是我高家的女婿吧?”
從這個角度說,高洋的話倒也沒說錯。只是段韶手握重兵,這種場合不參加有些說不過去吧?
“那太后呢?”
“那個老太婆啊?她近期身體不適,也不去了。
再說她去做什么啊,讓這老太婆在我父親面前說我壞話么?”
高洋這話讓高伯逸無言以對。
他能說什么呢,難道說婁昭君確實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太婆?
兒子可以這樣抱怨自己老母,不代表一個外人也可以這樣評價。
高伯逸訕笑一聲,沒接茬。
“朕就是想跟我父親說說話,等你說的那件事做完以后,朕也可以歇一歇了。”
高洋拍了拍高伯逸的肩膀繼續道:“天色不早,回去吧。去準備一下,義平陵雖然離鄴城不遠,但這一路也有好幾十里路。
你務必要安排到萬無一失才行。”
高洋咬著“萬無一失”四個字,高伯逸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微臣遵旨,此次祭祖,定然安排好一切。”
高伯逸雙手攏袖,微微抬手行禮道。
“你的能力,朕是信得過的。”
高洋輕輕揮手,示意高伯逸快滾。
等他離開后,高洋從窗臺上跳下來,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深深嘆了口氣。
“唉!一個一個的,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啊。”
一個瘋瘋癲癲,又雄才大略的皇帝,居然也會這樣嘆氣,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情,才會讓他這樣無奈惋惜。
身心疲憊的回到家,高伯逸躺在自家的“溫室”就是澡堂中泡澡。
“阿郎,有心事?”
黑暗中聽到高彾的聲音,高伯逸懶得睜開眼睛,微微點頭道:“嗯,陛下過幾天要去義平陵祭祖,讓我負責沿途護衛。”
“阿郎可是擔心路上出事?”
高彾也進到池子里,雙手在高伯逸肩膀上揉捏著。黑暗中,肌膚相親,兩人的呼吸都慢慢變得沉重。
“阿郎,太后今天…問我能不能安排一些人到禁軍里面,我沒有直接答應,說要問下你的意見。”
高彾幾乎是掛在高伯逸身上,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這件事你直接拒絕了不太好。明日派人去萬壽宮說一聲,就說等這次陛下祭祖回來,我再安排。”
聽到想要的答案,高彾意亂情迷的在高伯逸耳邊呢喃道:“給我個孩子吧。樂安公主能在溫室里懷上,我也可以。”
這能一樣么?
高伯逸簡直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不過輪不到他細想,就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高伯逸把胳膊從高彾懷里抽出來,剛剛穿好衣服,就聽到福伯在門外輕聲稟告道:
“阿郎,崔家的崔忠拜訪,說是有要事。”
崔忠?
這不是名義上的老母崔娘子家的遠房親戚么?M.3Qdu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