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小胡子的醫官一臉古怪的看了滿臉緊張的高伯逸一眼,又看了看面色陰沉的獨孤信,刷刷刷在桌案上寫了一個方子。
“柱國大人,照方抓藥。令千金身子骨弱,又是頭一次,切莫大意了啊。”
獨孤信已經不是柱國了,但是他頗有人望,別人還是習慣稱呼他為柱國。
獨孤信沉聲對醫官說道:“先生,此事切勿外傳。”
“在下省得,為獨孤家看病十年了,柱國大人信不過在下的人品么?”
醫官對著獨孤信拱手告辭,臨走時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高伯逸的肩膀。
他走了以后,獨孤信死死盯著高伯逸的臉,隨即深沉一嘆問道:“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已經很久了。”高伯逸不好意思的說道。
他和四娘子過形同夫妻的生活已經好幾個月了,兩人都是年輕人,四娘子又是頭一次戀愛。你情我愿之下,自然是少不了共赴巫山,次數一多,四娘子想不懷上都難。
新年那段時間,四娘子將自己看做高伯逸的妻子,親熱特別頻繁,大概就是在那時候懷上的。
肚子里的孩子已經一個多月了!
“你去死了,四娘子怎么辦?她那么柔弱,你忍心她因為你而病死么?”
獨孤信無奈的問道。
事已至此,再說什么對方無恥下流已經毫無意義了。他現在就是想知道,高伯逸被送去北齊了,他的四娘子要怎么辦?
“岳父大人,在下此去有驚無險,但是當在下再次出現在獨孤府邸時,相信宇文護已經殞命,獨孤家的危機已經徹底解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請岳父大人相信在下一次吧。事情完畢后,請將四娘子許配在下。”
“唉,我本意是將四娘子嫁給李虎家的李柄。現在看來,他年紀有些大了,只怕沒法好好照顧四娘子。
現在木已成舟,四娘子懷了你的骨肉,除了你以外還能嫁給誰呢?
我不擔心你的能耐,我就是擔心你死在齊國,耽誤四娘子一生啊!”
高伯逸的本事是超一流的,這點獨孤信一點都不擔心,也完全配得上四娘子獨孤曼陀。
但是萬一他玩脫了死了呢?
再厲害的死人又有什么用?
難道讓四娘子肚子里的孩子當遺腹子?
安全第一啊,就算高伯逸不去冒險,他當自己女婿也是綽綽有余的啊。
“你容我想想……”
獨孤信揉了揉太陽穴。
“岳父大人,機會稍縱即逝,讓我去吧。只有這樣才能救獨孤家啊!也只有我的命能拿來冒險。岳父大人派別人去,高洋不認啊!”
高伯逸說的是實話,只有拿他出去,才能把宇文護的母親閻姬換回來。
獨孤信看到高伯逸的態度異常堅決,點點頭道:“那明日我親自送你去宇文邕那里吧。”
“謝岳父成全!”
“今夜你陪陪四娘子吧。”
獨孤信將高伯逸留在四娘子的閨房,轉身便走。
他剛剛走,四娘子獨孤曼陀就睜開眼睛,微笑著看著高伯逸。
“阿郎,你真的給我爹提親了呢!我好開心啊!”
剛才她在裝睡,什么都聽到了。
“對啊,我們都有孩子了呢。名字我都想好了。你我情比海深,不如叫高承淵如何。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只羨鴛鴦不羨仙。”
聽到高伯逸的解釋,四娘子心花怒放,依偎在對方懷里。她幽幽的說道:“可惜你要走好遠,真的不危險嗎?”
怎么會不危險呢,但是我怕把你嚇得流產啊。
“沒事,我可以應對的。”
高伯逸對著四娘子信誓旦旦說道。
“阿郎人中龍鳳,我相信你一定沒問題的。”
高伯逸倒是沒料到四娘子對他如此有信心。有時候墜入愛河的女人,對情郎的能力都是盲目自信的。
“阿郎,你第一次騙我說輕輕吻我一下就寫個話本給我。
結果就你親我的那么一會,我的衣服就被你全脫掉啦。我是不是很傻呢?萬一那個男人不是你,我現在不是慘啦?”
四娘子一臉嬌羞的問道。她和高伯逸說話特別私密,什么話都敢問敢說。
“怎么會呢?你這么可愛,誰會忍心傷害你呢?”
“阿郎你是最好的。原來我馬上也要出嫁,還要給阿郎生孩子,時間好快呀!
想想獨孤伽羅,當初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四娘子喋喋不休的訴說著對未來的憧憬,弄得高伯逸十分慚愧。
原來他當初卑鄙的占有,在對方的回憶里,都是粉色的美好記憶,帶著莫名的快樂刺激。
還是那句,只要過程是美好的,結局是美好的,那么當初再怎么不好的開始都會成為珍貴的快樂回憶。
“四娘子,以后我發達了,封你為貴妃好不好?”
“好啊,但是我害怕阿郎你會出事呢。”
四娘子抱住高伯逸的一只胳膊說道:“好喜歡新年的那一段時間,每天我們鉆進一個被子里。楊素那小子總是笑得很壞,他一定是在外面偷聽我們說話。”
四娘子終于帶著對未來的憧憬沉沉睡去,她畢竟是個孕婦了,精力豈能跟高伯逸相比?
宇文護軟禁了獨孤薇雅倒是給高伯逸幫了個大忙,獨孤信不會將她許配給他了。倒是省去了二女嫁一夫的尷尬。
因為宇文毓已經戰死,獨孤薇雅作為他的遺孀,是不適合再嫁人的。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而四娘子是云英之身開始就委身于高伯逸,現在又身懷六甲,更適合成就一段健康美滿的婚姻。
如無意外,未出閣但卻懷孕的四娘子,會被獨孤信以明媒正娶的方式嫁給高伯逸,正式收攏這個乘龍快婿。
而獨孤薇雅則前途難料,她能不能出宮都要看獨孤家與宇文家博弈的結果。
對此高伯逸也是洞若觀火。四娘子將來會是他跟獨孤家之間最重要的紐帶。
而且四娘子喜歡幻想又單純,很容易滿足,這足以讓高伯逸和獨孤家的關系穩定發展,互相借力。
高伯逸來到獨孤府邸的涼亭里,內心起伏難平。
竹竿已經返回,帶回了高洋的親筆信。高洋在信中,已經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計劃可以繼續進行下去了。
但是誰知道風險有多大呢?換回閻姬跟弄死宇文護,不是一個直接對應的關系!還要看自己和宇文邕的發揮如何!
正在這時,他看到黑暗中有個人影在晃動,沉聲問道:“誰在那里!”
“是我!”來人的聲音高伯逸很熟悉,應該說畢生難忘。
居然是獨孤伽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