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
鄴南城的長壽宮里,北齊太后婁昭君又給楊約講了一段當年高歡在她懷孕的時候搞女人的往事,不由得讓人唏噓感慨。
高歡晚年時,與其發妻婁昭君的感情已經破裂,原因無他,高歡實在是太好色了,幾乎是見到美女都要拿下的地步。
跟高歡比起來,這方面高洋幾乎都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了!
高伯逸那一世的史書上,記載了很多婁昭君吐槽高歡好色的怨婦之言。
一邊享受著楊約的貼心按摩,一邊訴說著往事,婁昭君感覺自己的心情暢快多了。
“孩子啊,人家都是被父母送去閹割,還有活不下去被切了,可你…唉,也真是的,怎么爬樹那么不小心,把根子毀了呢!”
婁昭君心疼的撫摸楊約的頭說道。
“太后對楊約如親子一般,若是我當年不摔下來,如何能進宮呢?”
楊約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好好,哀家那幾個兒子,要是誰有你一半聽話就好了,一個個的都嫌自己蹦跶得不夠高!”
婁昭君沒好氣的說道。
“太后,奴有一言,不知當槳不當槳?”
楊約不動聲色問道,臉上的肌肉看不出一絲緊張。
“有什么廢話快說!”婁昭君笑罵道。
“皇后和段妃的幼子,年紀相仿,太后何不養在寢宮,頤養天年呢?還有什么東西是比放在自己身邊更安全的呢?”
婁昭君沉默片刻,隨即從胡床上起身,隨即面色大變,指著楊約大罵道:“小畜生!誰指使你這么說的!”
楊約面無愧色的跟對方對視道:“無人指使楊約,楊約寸步不離太后寢宮,誰能指使得動?”
其實婁昭君也只是想詐唬一下,沒想到對方沒入套或者真的就問心無愧,她面色稍緩問道:“說說看。”
“太后,楊約雖然年幼,卻也知道深宮詭譎,父子相殘亦非罕見。
段氏和李氏都系出名門,她們的孩子將來有資格為帝,再不濟也是皇親貴胄。太后將他們二人養在身邊,感情自然不同。
將來萬一有事,一來太后可以庇護他們,二來他們長大也會念及太后的情分,太后以為楊約是在為誰著想?
若是太后認為楊約居心妥測,奴引頸就戮便是了。”
聽完楊約一番言語,婁昭君在心中暗暗點頭。
要不是眼前這孩子還小,聽到這主意,她還真以為是楊愔那死胖子出的!
真是妙啊!不服都不行!
太后養嫡孫,請問誰敢阻攔?用什么理由去阻攔?
一旦太子高殷有事,真要在這兩個孩子里面選一個當太子,她婁昭君不就利于不敗之地了么?
段韶雖然是她姐夫家那邊的人,但能不能說完全可靠呢?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楊約雖然年幼,但這主意可以說得上是老謀深算!
“楊約,你說得好,有賞!去那兩個女人的寢宮傳話,讓她們明天早上就將孩子送過來。正好我這把老骨頭沒什么事情做,幫我兒帶帶孫子也好!”
“奴遵命,這就去傳話。”
“你去吧。”
等楊約走后,婁昭君一個人在寢宮里沉吟不語,細細思索著。
高歡死得不算突然,之前已經給兒子鋪好路了。所以高澄即位本身是沒問題的,但是兒子最后卻死于非命。
兄終弟及,這本身就不是正常傳位。
現在到高洋了,這個兒子萬一有事,自己要怎么辦?
越是思索,就越是覺得楊約的話有道理。
當初自己就該把高殷養在身邊的!如果當初就這么辦了,哪里會有現在那么多事?
第二天,李祖娥和段妃那邊都派人來傳話,如同約好了一般,都說兩個孩子還小,需要母親照顧,等稍微再長大一點,再送到太后那邊。
消息傳到婁昭君耳朵里,惹得這位很早以前就跟隨高歡不離不棄的女人勃然大怒!
李祖娥不聽話也就罷了,段妃是自己姐夫家的人,居然也如此不識禮數,是可忍,孰不可忍!
“楊約,你拿著我的信物,去鄴北城的老地方,找些老兵過來,去宮里把兩個孩子給我搶過來!”
婁昭君徹底怒了,已經失去了理智。
她再一次發現,翅膀硬了的人,似乎就是可以給自己臉色看,而自己卻沒有直接的手段收拾對方!
很明顯的是,李祖娥和段妃,都誤會了婁昭君的意圖。更是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兩人死死護著孩子,不讓婁昭君帶走,反而引起了更大的誤會。
“太后,這天下畢竟是陛下的。太后若是讓老兵橫行于宮廷,陛下心里恐怕會誤會太后。
奴覺得,不如給陛下一道懿旨,就說太后深宮寂寞,想要頤養天年。所以想讓年幼的孫子陪在自己身邊,以享天倫之樂。
想來陛下應該是會同意的。陛下同意了,其他人說的話,可就不那么頂用了。如果這樣都不奏效,太后再讓鄴北城老兵去搶人也不遲,到時候陛下也是無話可說吧?”
婁昭君此刻看著楊約,一時間有些陌生,這孩子的形象,逐漸跟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重合起來,那個人也是老謀深算,心思歹毒,善于偽裝!
高伯逸!
這楊約看上去就是個小一號的高伯逸!
不過,如果這孩子沒有野心,能夠被自己所用的話,以后跟高伯逸斗起來的時候,就有個人可以幫自家出謀劃策了。
“我知道了,就按你說的辦,去傳旨吧。”
等楊約走了以后,婁昭君找來跟了她幾十年的家仆,對他說道:“去查一下楊約的底子,看看他是誰的人。
他跟著祖珽以前,是在哪里。”
婁昭君想看一下,楊約是不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取信自己,然后潛伏在自己身邊。
她手下人的動作很快,到了下午,楊約的底子就被查得一清二楚。
“楊素同父異母弟?楊素是高伯逸身邊的跟班?呵呵,還真是居心妥測啊。”
婁昭君已經有些老態的俏臉浮現出一層層的皺紋,心里有種被人玩弄的羞辱感。
“高伯逸啊高伯逸,你都把手伸到我身邊來了,你真是厲害啊!”
她嘴角浮現冷笑,隨即一閃而過。等楊約回來以后,也是面色如常,什么都沒有提起。
只不過到了深夜,婁昭君從枕頭下面摸出一把短刀,慢慢靠近楊約睡著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