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逸!你的動作太慢了!朕的臉面都丟干凈了!”
高洋將自己的白玉鎮紙朝著高伯逸丟過來,被對方穩穩的接住,然后送到書房的桌案放好。
“此乃陛下心愛之物,廢了豈不可惜?”
高伯逸小心翼翼的說道。
“滾到遠一點的地方說話,不要離朕那么近!”
高洋不耐煩的擺擺手,剛才一通發泄,把高伯逸罵了個狗血噴頭,現在總算是恢復了幾分清醒。
“陛下,微臣已經有眉目了,只是現在還不方便說。”
高伯逸沉聲說道,面色肅然。當然,他后背全是冷汗,高洋是看不出來的。
“你是打算讓朕也被毒死,然后給朕墳的時候再說嗎?”
高洋沒好氣的坐下,剛剛端起水杯,想起高殷就是被毒死的,不由得又放下,弄得他自己異常不自在。
“陛下,微臣現在能確定的是,毒殺太子的毒藥,是來自晉陽!”
晉陽!
一聽到這個地名,高洋就頭皮炸起!
雖然高洋對高伯逸說的是“無人不可查”,但那也只是說說而已,你要是完全當真,那就被對方玩弄于鼓掌,最后連死都不知道會怎么死!
“嗯,那你繼續查下去吧,有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時間給朕通報!”
高洋的言語溫和了許多。
他想了想,將墻邊抽屜里的虎符拿出來,交給高伯逸說道:“你那支神策軍,朕一直沒有換將。
現在朕不能給你下圣旨,但用虎符調動個五百人還是無礙的。張彪不是你親信么?你讓他帶著五百精銳,換內務司外勤的衣服,在鄴城內便宜行事!”
高伯逸難以置信的看著高洋,完全不明白對方如何能在這個時候將關鍵的禁軍軍權交給他。
哪怕只能調動五百人,在關鍵時刻也是很了不得的力量了。畢竟,鄴城的其他禁軍都是被高洋按著原地不能動的。
除非高洋下旨要平叛,不然沒有調令調動十人以就是謀反大罪。
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這五百精銳足以在鄴城橫著走了。
“去吧,在城內不許穿盔甲,不許穿禁軍軍服,不許打出禁軍旗號。其余的事情你看著辦,記得有事隨時來稟告,朕要第一時間得到確切消息。”
看著高洋的狀態,高伯逸有種錯覺,對方似乎已經不是從前他認識的那個有些神經質又雄才大略的皇帝,而是一位心智極為成熟老道的“肉食動物”。
“微臣這就去辦。”
高伯逸接過虎符就離開了。
等他走了以后,高洋覺得口干舌燥,習慣性的拿起茶杯,很快又訕訕放下,整個人都顯得頹喪起來。
“我倒是要看看這次誰會跳出來。”
高洋喃喃自語的說道,脖子的青筋都暴起來了,看著有些猙獰。
高伯逸離開鄴南城皇宮以后,并沒有直接回內務司衙門,而是喬裝改扮后來到了一處高大的府邸。
當然,他是不可能回到自家去找高彾訴衷腸的,就是回去,那也得是他官復原職以后,風風光光的回去。
這座府邸門楣的牌匾,寫著“高陽王府”四個鎏金大字。
高陽王在東魏的時候是元氏的封號,而到北齊時代以后,高洋隨便找了個理由,將其廢除,然后把這個封號給了自己的同父異母弟高湜!
被人引進書房以后,高伯逸就看到高湜一本正經的跪坐于書案前,面色冷峻,甚至面部肌肉僵硬到有點像是在裝逼!
這是在搞什么?
高伯逸快要被高湜的表情逗笑了!
有的人天生一副滑稽像,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說的就是高湜這樣的人。
對方平日里每次都是嬉皮笑臉的樣子,現在嚴肅如怒目金剛,反而讓人很不適應。
“高…大哥,你今天來是來幫我的嗎?”
高湜此刻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身的“正氣”全都消失不見,正殷切期盼的看著高伯逸。
呃,這到底怎么回事?
高伯逸疑惑問道:“賢弟這是有心事?”
“嗨,大哥啊,何止是有心事啊,實在是太有心事了!”
高湜激動的站起身,將高伯逸拉到自己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大哥,你說,現在太子不在了…我是不是機會來了?”
啥?你機會來了?什么機會?難道是篡位?
高伯逸被他驚得懷疑人生!
拜托啊,哪怕是高長恭也是嫡系啊,要是高氏皇族死得差不多了,說不定婁昭君捏著鼻子就認了。
可你是庶出啊,居然也想坐那個位置,要怎么說才好呢?連高承業也比你機會大好吧!
一時間高伯逸竟然無言以對,深深懷疑高湜是怎么在皇室復雜詭譎環境里長這么大的!
“呃,賢弟,陛下春秋鼎盛,還真輪不到你考慮啊。”
高伯逸委婉勸道,他實在是不好說得太直接了,畢竟,那些話很傷人。不是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么?人家高湜好歹也是高歡的兒子啊。
貌似理論也有繼承皇位的可能性,嗯,理論。
“嗨,大哥你是不在鄴城。現在我那些哥哥們誰不知道陛下身體已經不行了啊!”
高湜大言不慚的說道,這話卻是讓高伯逸大驚失色!
高洋的身體不好,這是趙隱告訴他的“絕密消息”,為何現在弄得人盡皆知一般?看來這次的背后黑手,真的很不簡單呢!
估計布置這個局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了!
“呃,賢弟啊,為兄的有句話,不知道當槳不當槳。”
高伯逸醞釀了半天情緒,才擠出一句話來。
“為兄但講無妨!”高湜似乎已經有些飄了,認為自己也能去爭一爭皇位。畢竟高洋現在嫡子尚幼,為了壓制嫡親兄弟,說不定會提拔庶出的兄弟。
這么看自己的機會不就來了么?
高湜就是這么想的。
“這么說吧,排在你前面的人有高演,高湛,高澄的六個兒子,還有比你大的幾位庶出兄弟。嗯,如果要他們全都出事,最后你坐那個位置,不得不說,可能性非常小。
或者說是你想得太多了!”
高伯逸撇撇嘴,無情的粉碎了高湜的妄想,讓這位急于得到認同,卻又毫無心機的王爺異常頹喪。
他本來還認為娶了高彾的高伯逸這個“姐夫”,會鼎力支持自己,扶持自己位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高伯逸雖然沒在高湜身看到登基的機會,但卻從中看透了目前鄴城局勢的險惡。
幕后黑開了權利與玉望的籠子,各路人馬,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連高湜都有妄想,更何況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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