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明日段韶會不會來……但是我們要做好準備。如果明日能打痛他們,這里應該就沒有下一戰了。”
窮則思變,段韶如果在滏水河這里吃了個大虧,極有可能集中全力,走另外一路,也就是從河東方向進軍鄴城。
如果那樣的話,鄴城這邊神策軍主力,也要相應的西進到晉城一帶,跟段韶大軍在高平決戰。說白了,就是再打一次長平之戰!
誰讓山西南部的地形就這樣呢適合決戰的地點非常有限,只要眼睛沒瞎,大家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明日,段韶會怎么進攻?”
張彪有些不自信的問道。很明顯,今日段韶并沒有使出殺手锏,也沒有使出全力渡河,說白了就只是在試探而已。
當然,試探的結果不能說很完美,但也達到了最低的目的,試出了“兔頭軍”這支王牌。
“我要是他,五路齊發,同時渡河。”
古代渡河用什么?
對于不寬不深的河流,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用浮橋渡河!讓幾個水性比較好的人游過河,在河灘上面打樁固定,然后用繩子原木造浮橋。
當然,滏水河這么搞很有點風險,因為水流比較湍急。但是說到寬度,滏水河那真是個弟弟,啥也算不上!
段韶還真有可能使用這樣的方法。
要知道,滏水河上廊橋的那個位置是最窄的,所以大家都習慣從那里過。可是這條河兩岸的河灘非常多!
如果段韶真的找到一個合適的渡河地點,聲東擊西之下,還真有可能得逞。
“無論段韶幾路打過來,我們都一路打回去,堅決不能分兵!如果分兵,我們兵力不足,會讓他們逐個擊破的!
段韶明日一定會派重兵將我們牢牢釘死在廊橋這頭,所以,務必速戰速決!”
“必要時還要渡河?”
張彪敏銳發現了高伯逸話語中的未盡之意。
“過河當然不可能,但是我們可以一把火把廊橋給燒掉啊!”
燒掉廊橋?
高伯逸麾下眾將全都大驚失色。
這座廊橋可是鄴城以北的交通要道,你說燒掉就燒掉,是不是任性了點啊。
“燒了廊橋,正好斷掉段韶的某些心思,這樣不是更好么?”
其實這話說得也是沒問題,可眾將還是覺得有點可惜了。今天這一仗看得出來,晉陽六鎮現在狀態并不算很好,神策軍還是很有機會把段韶永遠留在滏水河邊的。
只可惜高伯逸并不想冒險。
能贏的仗,如果只是時間稍微久一點,那么他愿意等,也等得起。沒必要去配合段韶,速戰速決!
“就這么定了,明日換傅伏守廊橋,其余的人,跟著我在后方機動,廣布斥候探馬,只要發現段韶的兵馬在渡河,立刻圍過去撲殺。
明日就看你們平時的訓練怎么樣了!不要怕累,分兵了以后,我們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形成局部兵力優勢!”
“都散了吧,如果我沒有通知,就按這個部署來辦。”
高伯逸屏退眾將之后,又將那天崔忠送來的木盒子打開查看靜靜躺著的紅色陶罐和藍色陶罐。
“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用上,唉!”
高伯逸長嘆一聲,段韶有段韶的難處,他亦是有自己的難處,那便是神策軍兵力不足!
現在將魚俱羅帶著騎兵分出去已經很損實力了,如果再分兵的話,很有可能量變產生質變,最后無論哪一路都變成中等馬輸給上等馬的結局。
所以分兵是不行的,直接一邊守住廊橋,一邊派人去一路撲殺段韶的人馬,絕對會有漏網的。
正因為這樣,所以高伯逸才決定在關鍵時刻燒掉廊橋,徹底解放兵力!
只要沒有必須要堅守的地方,那么,部隊的機動性就得到了極大提高,這意味著他們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明日,我在廊橋這頭拖住高伯逸,你帶著本部人馬渡河。記得,多選幾個點佯攻,只主攻一點。”
帥帳內,段韶給莫多婁敬顯面授機宜。
高伯逸以為段韶會多路出擊,不過他的判斷稍稍有點失誤,因為敵人并不一定會按照你的推測來行動,特別是段韶這樣的沙場宿將。
“大都督,你是說,在河邊制造渡河的動靜,讓高伯逸他們疲于奔命么?”
莫多婁敬顯沉聲問道。
段韶緩緩點頭道:“我們的兵力確實有優勢,然而士氣卻是大大不如,如果分兵,那等于是讓高伯逸逐個擊破,我又怎么會那么蠢呢?”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沒說,那就是段韶現在對大軍內部浮躁的人心已經漸漸失去掌控了。唯有莫多婁敬顯還可以委以重任。
其他人,必須都在自己的監視之下,尤其是賀拔仁更是如此。單獨把這些人放出去,萬一他們想投靠高伯逸怎么辦?
莫多婁敬顯有個問題就是……稍微稚嫩了點,戰場經驗有些不足。不過現在似乎顧不得那么多了。
第二天,前一日還放晴的天空,居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高伯逸的面色黑得跟鍋底一般,強壓著罵娘的怒氣,沒有發作出來。段韶似乎特別會挑時候,今日冷雨如冰刀,他居然也趕鴨子上架的帶著主力到了廊橋那頭。
似乎有不破廊橋不罷休的念頭。
“大都督,這雨水……好像有些礙事啊。”
傅伏在高伯逸耳邊輕聲說道。
按照計劃,如果廊橋守不住,那么傅伏就會派人就使用“藍色陶罐”,將廊橋燒毀!只不過,下如此大的冷雨,燒廊橋可還行?
“放心,冬日雨水少,這樣的瓢潑大雨,不會一直下的。”
高伯逸安慰傅伏道,實際上這些話他自己都不相信。
“大都督請放心,末將必定會戰斗到只剩下最后一兵一卒,哪怕死在廊橋這頭,也不會后退半步的。”
傅伏話音剛落,就聽到對面的晉陽六鎮大軍開始擂鼓。然后大軍分出兩撥,朝左右兩端揚長而去,很明顯就是找別處渡河了,還故意展示給神策軍眾將士看!
“大都督在,這……”段韶覺得莫多婁敬顯很嫩,實際上現在傅伏也是很嫩的,經歷的戰陣太少。他一看到對岸分兵,就有些懷疑自己守住廊橋是不是已經變得沒有意義。
“去前面臨陣指揮,分兵的事情,我自有主張,用不著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