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夫婦常年離異分居,一位是株式會社的高層,一位則小資情調的經營著咖啡館。
同樣的是,沒有再婚,選擇了各玩各的。
安娜最先找的是田中先生,住所與公司都沒有他的人影,打聽后得知其在酒吧買醉,當安娜抵達新宿這家叫做月山的居酒屋時,田中已經喝的爛醉。
但還有意識,當看到安娜不請自入的徑直推門而入。
先是詫異,緊跟著暴怒的破口大罵,呵斥道:“什么人!滾出去!”
安娜掃了一眼,看來喪子之痛不像之前面對警察時表現的平靜,此番面貌,對于一個平日行事克制,事業有成的成功中老年人士來說,極為失態了。
安娜徑直坐下,看著跟在身后的手足無措的服務員小哥,吩咐道:“鮮榨橘汁。”
包頭巾的小哥看向貌似話事人的田中大叔。
這時,安娜冷聲道:“坐。”
由于心情激憤站起身的田中先生莫名的坐下。
見狀,機靈的小哥退出房間,片刻后,再回來時手里已經端上果汁。
放下時,看著捂著紅腫臉頰,坐立不安的田中大叔,心里有些犯嘀咕,這是挨打了吧。
微妙的看了一眼安娜,氣勢之強,不敢多看,機智的不發一言的退走。
“我不愉快。”安娜抿了一口橘子汁,說道:“現在,你知道該如何進行正常談話了吧。”
田中大叔捂著臉頰弱弱點頭,尋思著‘你這樣也不算正常啊’,說道:“你是什么人?”
“伊多姑。”安娜放下橘子汁,冷道:“我有一些事想問你。”
小學生一般坐直了身體,田中大叔點頭,說道:“鄙人知無不言。”
“對于你的兒子,田中信,你是個什么看法。”安娜問道。
田中大叔一愣,恨恨說道:“孽子!把我的人生攪的一團糟!”滿腔的憤怒無奈以及懊悔,繼續說道:“如果我早點發現的話,伊多姑小姐,你放心,如果是孽子傷害到你的家人,我會盡全力賠償!這是我這個當父親的錯誤!”
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從公文包里掏現金支票。
這一個月以來,光是應付受害者家屬,就讓這個并不壞的男人快要精神崩潰了,買醉簡直理所當然。
“哪怕是萬一,有沒有一瞬間,你認為你的孩子是無辜的呢。”安娜莫名說道。
聞言,田中一愣,動作停下,說道:“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如字面意思。”安娜說道:“田中信在最近有什么反常,你有留意到嗎。”
田中大叔茫然思索后,搖頭說道:“自從這孩子大學后,我們就很少見面了。”跟著道:“在我印象里,他一直是聰明聽話的乖巧孩子,從不讓人操心,我很難接受這種變化,一夜之間我就變的不認識他了。”
“不過,孩子他媽一直在負責信的日常生活,她知道的細節比我更多。”田中大叔說道:“也許是家庭的缺失造成了他的反社會行為,我不該只顧著給錢,沒有擔負起教育他做人的責任。”
沒什么有用的信息,如果田中信一直以來表現乖巧也算的話。
總結起來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跟在警局的口供記錄沒有出入。
眼前的是一位合格也不算多合格的父親,他對自己的孩子,所知有限。
再繼續下去也不過是浪費時間,安娜起身,就如來的時候那樣,不發一言的徑直離開。
田中大叔愣愣看著安娜離開,繼續買醉。
推理并不是什么高技術含量的事情,別管一般小說里如何的案情復雜詭秘,實質就一個概念。
跑。
跑線索。
是一件耗時耗力的高強度體力活。
這種事上,相比私家偵探,警察系統的人力優勢體現的淋淋盡致。
動輒大規模排查,撒網式搜捕。
安娜要做的就是這種事,沒有特別的收獲也在意料之中,但并不氣餒,下一個要找的是,田中太太。
這里面,一定有警察系統遺漏或是發現不了的關鍵的信息。
大致上,安娜已經鎖定了一個事實。
團伙作案。
也許,田中信受到了惡靈的操控,一夜之間性格大變也就不奇怪。
但這就在警察系統的知識盲區了。
出了居酒屋,安娜直奔銀座田中夫人開的咖啡館。
白鳥真紀很茫然,也很恐慌,面上卻是強制鎮定的開著車。
她確定自己失去了一段記憶,好像又沒有失去,隱隱約約感覺自己曾跟什么人有過交流,這種抓不住的感覺既讓她煩躁又不寒而栗。
記憶在中午辦公后外出進餐時中止,再回神時就到了壓根沒想來的車站。
回到了‘本店’,面色肅然如常的吩咐手下調取停車場處的監控。
畫面里,對方很狡猾,站在監控死角下,只能看到一個背影,但這已經足夠了。
金發,身高170左右,黑色大衣,女性。
但更讓白鳥真紀目瞪口呆的是,畫面里自己簡直是乖巧的小狗一般,言聽計從,光是看著,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隨即,白鳥真紀注意到重點。
再度返回停車場時,自己手里抱的案件卷宗。
白鳥真紀立即調查起自己的查閱打印記錄,找到田中信一案。
咬著手指甲,盯著屏幕,眼波閃爍。
下一刻,風風火火的起身,打開抽屜,穿上槍套,手槍上彈,穿上米白的外套大衣,快步離開辦公室。
不管她是何方神圣,她決定會會她。
汽車啟動,卷起風塵,揚長而去。
再見到時,是在月山居酒屋的門口,一眼,白鳥真紀就從人群里認出她的身影。
是她!
握著方向盤的手在顫抖。
并不是害怕,而是對未知的興奮。
沒有貿然上前,棄車一路遠遠跟隨。
她是誰?那種能力是什么?超能力?為什么要查田中信一案?那件案子她經手過,并沒有特別之處。
只是讓警方焦頭爛額的女性失蹤案,讓黑幫份子幫助偵破,有點微妙的諷刺。
不管如何說,白鳥真紀現在很氣憤。
不是別的,驕傲如她,像只小狗一樣被隨意的使喚,沒辦法接受這種失態。
更氣的是,光是她自說自話,根本沒有證據證明她的話。
別人只會以為她失了智。
說什么莫名其妙的瘋話。
可惡!
但是,白鳥真紀現在真的很興奮。
與無數犯罪份子以及變態打過交道的她,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尸體,原本以為自己不會恐懼興奮了。
但這種就像初戀般,初入職時與犯罪份子殊死搏斗,與致命危險一同起舞般的恐懼興奮感,簡直...
這并不是什么心理變態。
而是單純的極限運動心理。
俗稱,作死。
無限接近死亡,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