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盛夏,小院中長空無忌輕輕的撫摸著青冥劍的劍身,原來青玉一般的劍身,如今隱隱氤氳著紅光,還能感受到青冥劍攝人心魄的煞氣。
無論是誅仙劍,還是伏龍鼎,都是高階的道器,它們的碎片融入到了青冥劍中,青冥劍的品階是提高了。
可也讓它成為了一把邪劍!
可怕的邪劍!
包括炎陽在內,它們都可以吸食殺戮之氣進化,兵器在長空無忌的眼中沒有善惡之分,就像功法一樣。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這么想,帶著這些的劍,長空無忌走到哪,都不會被世人認為是正道中的一員。
好在,長空無忌也不在乎。
長空無忌一直以來,沒少問過其他人,什么是劍?
西門吹雪說劍是他的愛人,葉孤城說劍是他的生命,孤獨求敗說天地萬物皆可為劍,到了長空無忌這里呢?
劍對他而言是什么?
長空無忌也是一個愛劍之人,可他沒有到癡的地步,長空無忌要做的是成為劍客中劍尊,而不是成為劍客中的劍癡。
他對劍該有自己的理解,他的劍道要求他對自己的劍有獨特的定義。也許是他對劍心不夠誠,多年以來劍道上進步緩慢。
一只手撫摸著那冰冷的劍身,長空無忌在問自己,劍是什么?
殺劍誅人是精神之劍,靈魂之劍。
殺劍誅魔是神圣之劍,審判之劍。
殺劍誅仙是毀滅之劍,深淵之劍。
劍是什么?
劍是長空無忌靈魂,長空無忌的生命。
劍是什么?
劍是長空無忌的全部,有劍的長空無忌是無敵的長空無忌,一劍在手,可開天,可辟地,可移山,可倒海。
不知不覺間,長空無忌胸口處的流星淚金光燦燦,他沉侵在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境之中,一股恐怖的劍意直沖云霄,破開了重重的云霧。
星光散落大地。
懷中,長空無忌的青冥劍在顫動,虛空劍匣也在顫動,里面和長空無忌心意相通的兩把劍想要掙脫劍匣的束縛。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整個長安城轟動了起來。
“怎么回事?為什么我的劍不受控制,在顫抖?”
“戰劍錚鳴,似乎有臣服之意,這等異象不是誕生了絕世神兵,就是有人在劍道有所領悟,進入了一個不可知的境界。”
“除了夫子,在這長安城里還有誰有這等通天的手段。”
有人驚駭的叫道:
“不會是夫子,夫子去列國游歷,此時根本不在長安城。”
“那會是誰?”
又有人駭然的猜測道:
“會不會是書院的二先生?只有他和南晉劍閣劍圣柳白齊名,除了他,似乎根本找不到其他的人選。”
長安陷入了巨大的騷動之中,導致這一切的長空無忌渾然不知,他沉侵在意境之中不能自拔。天地靈氣匯聚,長空無忌被濃郁到了極致的靈氣包裹。
這股靈氣在長空無忌周身仿佛形成了一件靈衣,更像是春蠶羽化時結成的繭,短短的時間內,他的修為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增長。
大乘初期的修為在一盞茶的功夫提升到了大乘中期,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多時達到了大乘后期。
遠近的一切都盡在感知之中,這種感受說不出的舒服,明悟劍心,在驅使戰劍的時候,他就像是在揮動自己的手臂一樣。
重點是,他對劍道的領悟向前邁出了一大步。那些看似繁瑣的劍法,被他一眼看穿,劍心通明,一劍破萬法。
荒原上停著一輛牛車。
車是普通木板車,行過萬里路的車輪輕微變形,在微硬的草原上行走著,不時發出吱呀輕響,起起伏伏震動,留下一道看不到來處的轍印。
牛是普通大黃牛,行過萬里路的腿蹄依舊有力,在微硬的草原上行走著,不時發出哞哞低鳴,起起伏伏食草,留下一道看不到來處的草痕。行過草濕泥軟處,牛蹄踏的有些深,踩出來的淺平洼中有幾根微白的野草橫臥無語。
中原官道上的普通木板車,中原田壟間的普通大黃牛,卻出現在荒原上,便顯得極不普通,如果有人能夠看到這幕畫面,一定會覺得非常神奇。
駕牛車的是位眉直眼闊的書生,一路風塵讓他身上的舊棉袍顯得更舊了些,臉上神情卻顯得愈發樸實可親,踩在單轅上的那雙破草鞋,也不知為何在道上走了一年多時間居然還沒有散架,腰間的水瓢隨著牛車起伏微微擺蕩。
牛車上的簾子突然被掀開了,一個老人從牛車里鉆了出來,遙望著大唐的國都,長安的方向。
“慢慢啊,我們明天回長安。”
駕車的書生笑了笑,伸出手掌輕拍大黃牛后背示意它停下來,然后轉身對身后車廂說道:
“夫子,想回家了?”
那位身形高大、頭發花白的老人,他揉了揉腰,又伸了伸胳膊,看著莽莽無邊的荒原,惱火說道:
“出來一年多,盡在這些鳥不生煙的地方晃蕩,吃沒得吃,玩沒得玩,想回去是一回事,不得不回去是另外一回事。”
大師兄微微一笑,扶著夫子的胳膊下車,然后從牛車里拿出一個矮板凳請夫子坐下,疑惑的問道:
“這么說是書院發生了什么事,才讓老師不得不提前回長安。”
夫子不悅的道:
“還不是你們的那個師叔,我在書院,還有人能壓得住他,我離開了這么久,這不他在書院起了幺蛾子,我不回去誰給他擦屁股?”
李慢慢笑了笑沒有接話,他不知道師叔長空無忌整出了什么幺蛾子,但是夫子說要回去,想必不會是小事。
回去也好,出來的時間很長了,和荒原相比,李慢慢還是更喜歡那個熟悉的書院。書院啊那才是家,家當然是哪哪都好。
李慢慢從牛車內搬出菜刀案板之類的物事,又取出一桶,手掌握住冰塊化出其中凍著的肥嫩牡丹魚,待魚肉化至七分時,持刀斜割于上開始生切。
牡丹魚極為肥嫩彈滑,菜刀縱使鋒利也很難入皮而不亂,他切的極為緩慢用心,先后兩刀落處之間仿似并無距離,然而提刀起時,刀面上已經附著一層薄如蟬翼的白色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