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吳生所述的曲折故事,燕赤霞的心徹底受到了震動。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那一刻,燕赤霞完全能感覺到吳生眼中的絕望。
那是悲痛的盡頭,生無可戀。
小狐的義舉,也令他的心受到深深的震動。
一直以來,燕赤霞的理念都是人世間自當乾坤朗朗,容不得妖魔并存。
但那一刻他的執念卻有了微妙的轉變。
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查清這樁兇案,不管是為了吳生,為了小狐,還是為了尋找他自己心中的一個答案。
經他一番勸慰,吳生暫且打起精神,含淚安葬了小狐,并躲在山里等待消息。
燕赤霞說:“你放心,如果你是無辜的,燕某在此立誓,定當還你一個公道!否則,這道不修也罷!”
說完大步而去!
沒料這一去,竟然還真的查出了一樁驚天之秘……
燕赤霞畢竟當過捕快,自然知道如何著手查案,再加上他乃修道之人,更是多了不少便利。
再次進入縣城,燕赤霞先從沈府著手,喬妝成官差找府中下人詳細詢問了一番。
隨后混跡于酒樓、茶肆、菜市……經過多方打探得知,案發之前,吳生是口碑相當不錯的人,辦事也很得力。
為人正直,從不去風月場所。
反之,孫倩的名聲卻不是太好……
經常打扮的花枝招展,言行舉止也比較輕浮。
重要的是,燕赤霞還了解到,孫倩與王縣令的公子王生關系有些不清不楚,有傳言說,二人早就暗通款曲,給沈員外戴了一頂大大的帽子。
種種線索,撲朔迷離。
雖有不少人恨吳生,但也有人持懷疑態度,認為吳生不太可能毒殺沈員外。
反倒是孫倩十分可疑。
那么,在這個案件中,孫倩到底從中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為何自毀清名,一口咬定她與吳生有染?
于是,燕赤霞決定夜探大牢,去會一會這個女人,逼她講真話。
尋常人強闖大牢幾乎是十死無生,但燕赤霞不怕,趁黑抓了一個獄卒,施了一點小手法讓對方帶他混入大牢。
沒料,那獄卒卻說,關在牢中的只是一個替身,孫倩根本沒被關押,早被縣令公子秘密接走了……
這下傳聞實錘了,這對狗男女還真有一腿。
當晚,燕赤霞便悄然潛入縣府……
一番搜尋,找到了曾波房前。其時,屋子里燈火通明,一對狗男女正在嘻嘻哈哈玩鬧。
看清孫倩之后,燕赤霞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雖非妖,但長的卻很妖,難怪連縣令公子都為之癡迷,不顧一切與之糾纏不清。
本想偷聽一下二人的對話,以便從中捕捉一些重要線索。
哪知這對狗男女卻一直做些辣眼睛的事。
燕赤霞忍無可忍,干脆躍下房頂越窗戶而進。
“啊!”
一見人影飛進來,孫倩不由發出一聲尖叫。
只是,別說現在四周沒人,就算有丫環聽到也不會在意,聽多了去。
“噗噗……”
燕赤霞抬手彈出兩道暗勁,二人當即軟軟倒地。
隨后,分別對二人施以小術,二人恍惚之下,一五一十講出實情……
聽完之后,燕赤霞目瞪眼呆。
一開始他本以為這只是一樁冤案,卻萬萬沒有想到,真相竟然超乎了他的想像。
實在是令人震驚!
……
當年,沈員外去郊外踏青,無意中看到了孫倩,當即被對方的美貌所吸引,一顆心蠢蠢欲動,忙命下人前去探底。
那時候孫倩早已訂親,未婚夫家雖非大富之家,但也稱得上是個小土財。
結果,沈員外不惜花費重金,終令對方主動退親,并如愿將孫倩娶進府來,納為小妾,倍加寵愛。
卻不曾想,他最寵愛的小妾卻已被人盯上……便是王縣令的兒子王生。
城里雖有不少男人嫉妒孫倩的美色,但有那心卻沒那膽。
王生卻不一樣,他可是縣令家的公子哥,而且他爹與沈員外關系密切,經常互訪,這就給了王生一個接近孫倩的機會……
說起來,那孫倩也不是什么好鳥……
當初之所以答應嫁給沈員外,無非也是看在錢的份上。
沈員外年過半百,除了正房與小妾,還有丫環在側,再寵她又怎么樣?很多時候還是力不從心的。
時間一長,難免心生寂寞。
她說什么吳生逼迫她的事,完全就是無中生有。
倒是她,卻有意無意勾搭過吳生,畢竟吳生一來年輕,二來長相也算英俊,也頗有文采。
可惜的是吳生沒有接招,盡量避開她
至于王生,長相可就差多了……這也是孫倩一開始沒有下水的最大原因。
但王生契而不舍,再加上縣令公子這層身份,終于還是得了手,一對狗男女開始暗通了款曲。
不過孫倩倒是很小心,畢竟府里下人眾多,很容易露陷,所以二人從不在沈府幽會。
但紙包不住火,沈員外終究還是發現端倪,在城中一處小院中將二人抓了個現行。
大鬧了一番之后,卻又不了了之……
以上內容雖與案情有關,但也不至于讓燕赤霞震驚。
真正讓他震驚的是,王生透露了一個驚人的秘密:沈員外與他爹年輕時竟然是一對山賊,而且還是表兄弟……
這層關系相當絕密,就連孫倩都一直蒙在鼓里。
有一次,官兵前來圍剿,表兄弟倆僥幸逃脫,之后一起混入一間鏢行當了伙計。
大約半年之后,鏢行接了個大單,負責押送兩箱貴重珠寶到府城。表兄弟倆雖非鏢師,但鏢行為了壯聲威,吩咐二人一起隨隊押鏢,負責做點雜活之類。
表兄弟倆賊心不改,見財起義,竟將當年做山賊時所用的麻藥放到水中,麻翻了一眾人……
隨后喪心病狂全部扔下山崖,私吞了兩箱珠寶……
在山里隱藏了數月,隨后改頭換面遠遁他鄉,一個捐錢當了縣令,一個成了員外,并相互勾結,在城里開了幾家商號斂財。
本來一直合作的不錯,二人也很會做面子。
比如王縣令,偶爾也會裝作清官的樣子主持一下公道,而沈員外,則拿出一點小錢做善事,賺個了善人的名聲。
其實也是二人心虛,想用這種方式彌補一些當年犯下的惡,也好心安理得享受如今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