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淡如止水的悠閑，即使是提起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也不會讓聲波有太大起伏的氣場。
已經和肌膚上的毛孔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就是在態度方面會變得前所未有的積極狂熱，我們那位老師非常崇拜宮澤賢治，甚至會將自己標榜成那樣的人物努力生活著。”
瀧一一邊試著用合適的韓語詞匯來描述那種畫面，一直向第一次聽說這位詩人的女生們科普關于他的生平。
“宮澤賢治生前埋首寫作，卻并未受到重視，反而是在死后才聲名大噪。
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適逢宮澤賢治百歲冥誕，櫻花國各地再度掀起宮澤熱。
宮澤在櫻花國的文學界，有被神化的傾向。
除了他作品的特殊風貌外，亦緣于其作品中總蘊藏了無盡深意，仿佛探究不盡，也因而引發后人熱切的宮澤研究風。
一直到現在出版社競相出版各種版本的宮澤賢治全集，以及他的傳記、作品研究，甚至他筆下出現的星座、植物圖鑒，還有關于他生平的電影等等。”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高佑麗翻開了面前的《春天與阿修羅》，這本書上每一處詩句都被紅線筆圈了起來，旁邊留有閱讀者對，某一句詩詞的理解。
也許是在不同的時間段反復閱讀，所以會存在同樣一句話的后面，批注存在著反復涂改和重新補充的痕跡。
明明看起來很新的封面，但里面的紙張已經泛黃，顯然是被翻看了很多次的緣故。
“前輩您懂得還真多呢好厲害。”
恩智的眼里已經泛起了星星，不管她有沒有認真在聽，總之人類會對學識淵博的人心生尊敬之意這是絲毫不覺得意外的。
“沒錯沒錯，回去我也要找一本宮澤賢治的詩集看看了。”
對于她們附和的話語瀧一并未放在心上，在他所接觸過的女生當中，可以靜下心來去品讀舊時代文學作品的類型已經少之又少，Sakura和橋本奈奈未是那中間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批。
但是，像當下這樣介紹宮澤賢治的作品的畫面，致使瀧一想到了以前，
同樣有個人，受到自己的影響愛上了文學閱讀的習慣。
但不同的是，金智秀是因為他的原因才對宮澤賢治的作品產生濃烈的興趣。
回國之后那個女生搜集了宮澤賢治的詩集和電影，并在回信中寫下自己新創作的日式詩歌請求自己點評。
坦白的來說，她的作詩水準非常樸素，但勝在學習的心情非常激烈。
“前輩，也想要成為像宮澤賢治那樣的人嗎？”
黃禮志問出這樣的問題純屬偶然。
因為過去在東京的時候就已經目睹了很多次他抱著這本詩集，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那個時候，會有種“書會比周圍的人更加的讓他淪陷進去嗎”這樣的想法。
“沒有的，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他的作品罷了。”
瀧一笑著搖了頭“想要成為一名詩人是需要經歷時代和生命的考驗的，尤其是向宮澤賢治這樣生前沒有名氣，死后突然因為時代的需求而重新被翻出來。
那些死后殊榮的感受，我想靈魂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的他是不會感受的到了。”
也許是自覺這樣的話題太過于深奧低沉，瀧一又聊起了其他的問題，逐漸的向著女生們引起共振感的學生生活上。
“我啊...一直到國中之前，一年都要經歷好幾次的轉學生活。”
當他主動向女生們吐露出過去秘聞時，從她們突然瑩亮的目光里，他看到了“興趣”二字。
果然，讓這樣一些十四五歲的中二病時期的女生去強行理解宮澤賢治太難了。
哪怕換成了韓國的朝鮮時代詩人也是如此。
“前輩小的時候，轉學過很多次嗎？”
李敏是一位在光州出生的女生，五歲時跟母親來到了全州地區的外婆家生活。
所以她成為了女生們當中對“轉學”之后的“轉學綜合征”最能引起強烈共鳴的一個。
“嗯硬要推算時間的話，最短的時候，短到在有些學校只念了三個月，就被轉到其他地方重新開始新的學校生活了。”
瀧一努著嘴巴微微點頭“你們如果想要理解那種感覺的話，就想象成，我是全州出身。
最初在全州上一年級，然后光州，釜山，大田，大邱，清州，蔚山，這些地方都短暫的停留過，最后在首爾徹底的立足了下來。”
“哎？那前輩可以算是很光榮的創造了一個記錄了。”
李敏同樣以感嘆的表情托著臉頰，輕聲道。
“向前輩的身邊，也很少會碰到在過去這十幾年的人生里，就先后在不同的地方就讀了這么多的學校，這樣的人吧？”
“確實如此。”
瀧一笑吟吟的點頭。
然后轉頭的時候，黃禮志用叉子戳起一塊蛋糕自然而然的塞進了他的嘴里。
在他含住閉上嘴唇的時候，緊接著拿起紙巾擦拭他嘴唇邊緣的奶油。
動作溫柔至極，且小心翼翼。
一股像是回到了從前的熟悉感在兩人的身上反復流傳著，瀧一與黃禮志相視一笑。
這前后非常默契的配合，倒是讓對面的幾位女生看著醋意滿滿。
如果不是交往的關系，正常的朋友或是很親近的兄妹會做到這種程度嗎？
“所以每次在跟別人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很新奇的感覺。”
壓下內心的疑惑與被撒狗糧的創傷，那個叫恩智的短發女生終于抓到了說話的機會開口道。
“那前輩如果有機會回到過去的話，會不會想要再體驗一次轉學的滋味？”
“回到過去嗎？”瀧一沉默了起來，眼簾下垂，陷入了久違的沉思。
如果說，這世上真的有一丁點的可能性。
讓自己獲取了那樣的機遇，也是建立在對于很多事情的后悔這個情緒上的。
比如，比起去體驗轉學的滋味，瀧一更想要做的是改變已是既定的結局。
重新書寫與某些人的開端，繼續規劃和鋪墊走向另一條路的未來。
“怎么說呢？”
一邊組織著語言的同時，瀧一將身軀貼靠在桌子前，雙手合成拳頭緊握在一起。
他用這樣的姿勢抵住下巴，目光一眨一眨的凝望窗外的夕陽。
余暉與那雙眼睛觸碰的時候，有很多東西從骨子里被喚醒了。
“如果真的可以回到過去的話，我想，任何一個人都會有著數不清的事情想要重新去做。
改善與某些人的結局，或是教訓過去那個不成熟且很多事想法荒唐的自己，至于我...”
說到這里，瀧一停頓了一下，聲音越來越小。
“我可能會把自己徹底的鎖在那棟屋子里，永遠的不走出那處屋檐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