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狠狠地打罵了虞定海一萬次,白求安嘆了口氣。
“我總不能整天跟你爹似的隨時跟著吧。”一旁的虞定海似乎還不盡興,看著白求安似笑非笑的火上澆油。
白求安只當沒聽見,悶頭往前走。
“這是那些人的資料,你自己看著挑揀。”虞定海甩過來一個不算厚的檔案袋。
白求安走著看著,心里自有一套算法盤算著那些家伙是死是活的優先級。
先是潦草的看了一遍,白求安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厭惡,說“都能死嗎?”
“隨你,反正如今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個亡命之徒。”
虞定海自然也無所謂“不過前提是得把那些神侍吃干凈了。”
“六七個……數不準啊。”白求安嘆了口氣。
“知足吧,這又不是以前,誤差能縮小到一個已經不錯了。”
那場王與神的對決,從當下看終究還是輸了些。
虞定海說的輕松,但這一個神侍的誤差沒準就是幾十條人命。朱風那些家伙,除了各自領頭的幾位有些本事,剩下的無非就是用命拖時間罷了。
大抵走的路子,和已然成為過往云煙的救贖會有幾分相似。
但卻也更加兇險,畢竟是從神侍身體里扣神源的買賣。
“沒什么事我先回了。”
兩人已然走到了離白求安家不足一條街的地方。
“記得明天別遲到啊。”虞定海臨走前又調侃了一句,這才走了。
白求安目送著虞定海離開,這才又嘆了口氣往家里趕。
兩個月前,周叔叔給他來了電話,說局里過的拘謹,白爸的工資就不發了。白求安表示理解,當然主要還是自己在酉雞殿有份工資。
所以之后白求安聯系了一下,每個月就拿出來一部分打到白爸的銀行卡上。
“爸,我回來了。”
白求安脫了鞋,掃了眼端著茶缸站在窗邊的白爸。
本想喊句“外邊天兒不錯,要不要出去轉轉”,可轉念就想起如今這世道,也就咽了回去。
“外邊天怎么樣?”白爸忽然開口。
“還不錯。”
“那我出去轉轉。”
“行,你多穿件,外邊涼。”
天兒,已經入冬了。
白爸沒理會白求安的話,自顧自的穿好衣服就出門了。
白求安也沒什么波動,對他來說無論白爸干出什么事他都可以接受。至于是不是心平氣和的接受……
白求安自己也不知道。
但應該是不會的……吧。
旋即,煩惱被拋之腦后。
拿起檔案袋白求安坐在屋里又看了一遍。大抵就是從這群大惡人中找出來幾個還算良善的家伙吧。
不過白求安又想著,自己其實也沒資格看不起這些人。
真要比起殺人的功績,自己估摸比他們加起來還要多。光是這半年多,白求安殺的就已經數不過來了。
至少按照白求安和虞定海的標準來說,手上是沒有一個冤魂的。
至于其他人的標準,他已經顧不上了。
白爸出門轉的久了些,回來時候衣服濕漉漉的,手上拎了兩條魚。
腥味稍重,白求安估計要多放點酒了。
“晚上吃魚嗎?”
白求安問了句廢話。沒轍,不說廢話他和白爸確實沒什么可聊的。
“不吃,明天中午吧。”
“可我明天中午不在家吃。”
白爸輕笑一聲,白求安也看不出是嘲諷還是怎么。
兩人都沒了話。
這就是這次回來后白求安認識的白爸,兩句沒說上,就突然沒話了。相較于之前罵罵咧咧的,似乎要好了些。
但白求安總覺得有種戳心窩的痛,也談不上為什么。
晚上熬的玉米糝湯,下午回來時候白爸還買的有饃。配了些咸菜。
飯間白爸還有是不是罵了兩句。
除去那些不堪入耳的語氣詞,大抵的意思就是有些人該死,物價這么貴都是那些神神鬼鬼們搞的。
當下的世道,似乎對白爸的“判斷”沒有任何的影響。
吃完飯時白爸依舊在斷斷續續的神神道道,白求安自個兒回屋,又看了兩遍檔案,就早早睡下。
第二天約摸四點多,白求安就醒了。
趁著昏沉的天,他就穿好衣服出門了。
一件單薄的外套,里面是十二殿以前統一發的訓練服。保暖效果極好。
安師北口是安師極北的一個交叉路口,四條路三進一出,算是安師的交通樞紐之一。
早半年多前陳家就在這兒設了卡,對外說是官方的。
其實也算,畢竟都放權了的。
白求安到的時候已然有幾個昨天見過的家伙到了地方。
見著白求安,就立馬擠出笑臉湊了過來“白先生,您來了。”
“嗯。”
白求安輕嗯一聲,一眼掃過算是把這些人的臉記在了心里。加不加分還是另算,眼前的這些,最多會影響他們未來加多還是減多。
沒有功過相抵的說法。
又過了半個小時,昨天的人才全部到齊。
后來的都是些“大人物中的大人物”,身后烏泱泱一大片,最多的身后足有五六十人。
“白先生,不好意思來遲了些。”為首是肥頭大耳的胖子關城城,情報上說早年是打黑拳的。
趕上了當下的“好時候”,如今重量有了,速度也不差。
“沒事。”白求安仍舊面無表情。
一旁的朱風竟然也是遲到的三人之一,滿臉陪笑的站著,不說話只知道笑,修的閉口禪似得。
最后一人是個光頭,叫萬龍。原本圓潤光滑的腦門上有道極長的疤痕,讓這家伙看上去更加的兇悍。
“出發吧。”
白求安走在最前面,跟設卡的人打了聲招呼,這就帶著二三百號人一路朝北。
“白先生,聽說您是陳家的女婿?”一邊走著,最早到的一個精瘦男人滿臉堆笑的湊到了白求安身邊。
白求安點點頭“嗯。”
“那您可真是厲害啊,陳老爺那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想必您也是這世上有數的天才吧。”
精瘦男人吹捧的功夫不怎么樣,戲演的也不怎么樣。一點真情實感都沒有。
所以白求安也就懶得理他。
“就這兒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