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呀,我的良蛋兒呀~~~”
老一輩人大多有這個習慣,難過時,會情不自禁的拖著長長尾音,把哭的腔唱出來,張愛玲也不例外,孩子身上這些傷讓她心疼極了,在給李良擦藥的同時,她一邊唱哭,一邊咬牙切齒的詛咒著那些人販子不得好死,李忠德也心疼,不過他沒像張愛玲那樣粗魯,只是不停的說,回來了就好。
“情況就是這樣了,還請您配合協調。”
市局的一名干警陪同李雙陽回了家,一起回來的還有李良跟曼曼,警方的意思是,柳曼的監護人由于身體原因,暫時無力照顧柳曼,另一名監護人目前身在境外,已經盡快趕回內地了,在這段期間內,柳曼就交由李家來臨時監護。
由于李雙陽事先提醒了警員通知,說了自己家里的情況,所以警員明白這個家里主人不是他,真正做主的就是眼前這個眼前這個潑辣刻薄的老太太,這不,剛進門時,張愛玲見到警察同志還是很熱情的,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握著警察同志的手,感謝警方找回了孫子,結果警察同志一說起曼曼的安置,老太太當即就變了臉。
“這不合適吧……”
換別人她早擼袖子開罵了,不過她還是比較敬畏警察的,她用委婉的方式拒絕了警方的提議,并且瞪著刻薄的眼神,希望用眼神嚇退曼曼,叫小丫頭主動拒絕寄樣,同時她不停的給老伴兒和兒子使眼色,讓他們幫腔說話。
李雙陽轉過身觀察起孩子身上的淤青,選擇了沉默,警員早就在路上聽過了他對張愛玲性格的描述,知道張愛玲的性子,于是不慌不忙的接著道:“在來之前,我們已經和柳曼另一方親屬取得聯系,關于在其趕來接走柳曼的這段時間,柳曼的親屬表示,只要你們為柳曼提供正常的吃穿住行,家屬就會給你們豐厚的酬金……”
“啊?”
張愛玲臉上頓時烏云轉晴:“有多豐厚?”
等警員走了,張愛玲仍未從金錢的震撼中恢復過來,她癱坐在沙發上,嘴里不停喃喃著一串數字。
“兩萬……兩萬……”
兩個老人存了一輩子錢,不過存了三四萬而已,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隨手就是兩萬砸了下來,砸的張愛玲頭暈目眩,她又朝著柳曼看了過去,只覺得,這個小丫頭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惡的了的樣子,不過還是得防著她點,可別讓這丫頭把她寶貝乖孫勾搭了去……咦?等等,要是這孩子的親戚隨手就能掏出好幾萬的住宿費,那她親戚得多有錢啊!
一時間張愛玲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去,給娃拿瓶汽水去。”張愛玲用屁股撞了一下老伴兒。
在心疼寶貝孫子的時候她也沒忘家里還有一個,看老伴兒不肯動彈,張愛玲瞪起眼睛:“去啊!”
李忠德悶著頭,一聲不吭的去冰箱拿了一瓶可樂,打開蓋子,放在了曼曼旁邊的桌子上,這孩子也挺可憐的,就是他終究沒法做到張愛玲那么勢利眼,沒法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對曼曼露出笑容,他想不出怎么跟這小丫頭打交道,也就不多言了。
“也不知道是柳小月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攤上了那么有錢一個親戚。”
說到這里,張愛玲心里酸酸的:“我看啊,柳小月不是死外面兒了,八成是投靠她那有錢的親戚去了。”
家里面張愛玲不反對曼曼借住兩天,其他人更不會多說什么,當晚休息時,張愛玲把曼曼安排到了李良的房間,家里面積挺大的,一個主臥和兩個次臥,本來那個小房間是李良的,今晚先讓曼曼住進去,李良則是去了父母房間睡。
夜里,李良在母親睡著后下了床,輕手輕腳來到客廳,就地盤坐下來疏通氣血,這身傷,光是用時間去耗,要等一個多禮拜才能恢復,何況他身體內部還有些輕微破碎,放著不管的話,遲早會日積月累的落下暗疾,直接影響到人的壽命。
“呼……”
當天回來后李良調理了一夜的傷勢。
隔日清晨。
趁著家里人都沒睡醒,李良從床上爬起來,下樓練功。
樓底下,小黑蹲在前院,直勾勾的盯著院子大門外,簡直望眼欲穿,它一直在默默的等待著,聽到后面樓道里的腳步聲,小黑回頭一看,見到李良時,它“嗷嗚”一聲就朝著李良跑了過來,猛地趴到李良的面前,使勁搖尾巴。
“汪汪汪汪!”小黑大聲叫了幾下,聽著有幾分兇狠的味道。
叫完后小黑扭頭跑了,一口氣跑到后院又折返回來,重新趴到了李良的腳邊,仰起頭眼巴巴的盯著他看,李良莞爾一笑,伸手去摸小黑的狗頭,誰知小黑根本不讓摸,又來回跑了好幾趟,繞著李良往返狂奔,最后停到五米外趴到地上。
“汪汪汪!汪汪……嗚……”
“你亂想什么,我怎么可能會丟下你不管,不就是一天沒見么。”李良搖頭啞然,他蹲下來張開雙手,小黑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撲到他面前,兩條后腿站起來用前爪抱住了他的腿。
小黑昨天沒見到李良,等了李良整整一天,估計是想起初來乍到被遺棄在外面凍了一夜那次,那是小黑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只不過一天而已,這條傻狗還以為李良不要它了,傷心了一晚上,早晨一見李良它就撒起了脾氣,汪汪汪的叫著,又委屈又生氣的質問李良去哪了。
“前天有事出去,昨天晚上才回來。”
小黑:“啊嗚……”
“那不行,你沒出師之前,不許走出這個院子。”
李良朝著后院走去,小黑吐著舌頭尾隨在他身后,師徒倆一起入定,吞吐清晨最干凈的空氣。
沒多久,又有人來到后院,在無花果樹下站起了馬步。
“伊呀呀呀——”
曼曼臉蛋兒洗的白白的,扎著紅色頭繩的模樣十分英氣俊俏,此時她雙臂平舉,身體緩緩往下坐去,可是這種氣死牛頓的反重力蹲姿,是需要強大的身體協調性做基礎的,不出預料,曼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麻溜的爬起來,又一次往下蹲去,摔倒,重新爬起來,再摔倒再重來。
“嗷嗚……汪!”
小黑撒開蹄子跑到曼曼身旁,跟她一起扎起了樁子。
令人意外的是,往常挺鬧騰的曼曼在見到小黑時,沒像過去那樣扔下功夫去逗小黑玩,只是看了小黑一眼,便繼續重復著摔倒與爬起來的循環,李良來到無花果樹的另一端坐下,也不練功,默默觀察著曼曼馬步的姿勢。
警方在與李雙陽詢問柳家情況時,雖然大人們談話時避開了小丫頭,但孩子總是敏感的,李良的爸爸都來接李良了,卻沒人來接她,還要把她安置到李良家里,聯想到最后大家看她時的同情眼神,小丫頭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什么。
經過這一番大起大落,此時曼曼已沒有了與母親通話的欣喜,她也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人就像麻木了似的,只想做點什么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她一遍遍的摔倒。
一次次爬起來。
如此重復著同一套動作,曼曼逐漸的麻木,對疼痛也失去了感知,她茫然的望著地面,不知重復了多少次之后,她驀然發現,這一次下蹲她好像并沒有摔倒下去。
“我……”
曼曼清醒了兩分,她平舉兩條手臂,兩條大腿分開與肩同寬,膝蓋成九十度緊繃,而她就保持這樣的蹲姿,既沒有摔倒,也沒有搖晃,下身穩如磐石,身體如蒼松般扎在地上。
她心中恍然:“我沒摔倒?”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抱守陳規的認為自己做不到學不會,抱著這樣的心態又如何去努力,有時候成功與否就在于一個觀念的轉變,打破固步自封的認知,只有對目標堅定不移,努力才有意義。
數月之前曼曼還揚言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今天她終于親自體驗了一把不可為而為之的成就感,正是對比其中難度的落差,更讓她一股興奮勁兒簡直爽到了骨子里。
“良蛋兒!”
曼曼一時忘卻了陰霾,滿臉洋溢著風雨之后終見彩虹的燦爛:“你看我站住了,看啊,我成功了!”
李良撫掌而笑。
“不愧是你。”
得到了李良的肯定,仿佛這對曼曼來說有著什么重要的意義,她心里一松人就倒下了,啪嘰一聲摔到地上。
中午吃飯的時候,奶奶下樓叫兩人回家,結果兩個孩子堅決不回去,非要待在后院,如果是李良這么說,張愛玲早罵到他臉上去了,然而看到曼曼也是堅持著不肯回家吃飯,張愛玲竟然妥協了,不僅如此她還親自回家,打好飯裝進飯盒帶了下來。
這會兒曼曼正處于求學若渴的狀態,不舍得回去,李良也樂的她這么好學,學生勤奮了,做老師的自然高興。
兩個孩子坐在樹下吃著午飯,邊吃邊聊。
“想來通過那幾個被我打死的人,你對我一身本領已初窺了一角。”李良放下筷子,他遙望著天空,眼眸炯炯似有神光氤氳:“天道無常,大道萬千,上極天罡一百零八星宿,我只取三十六神通。”
“金身,內視,御物,煉丹,天眼,六耳,七感,乘風,踏浪,入地,呼風,喚雨,開天,裂地,撼山,斷海,出竅,附身,分神,點化,變身,明心,通慧,通玄,通幽,遁空,兵解,羽化,轉世,騰龍,神游,攝魂,復生,拒靈,斬雷,祈愿。”
“這便是我窮盡畢生所學而創的獨門功夫,名為天地無極至尊長生功,共有三十六般神通,化勁為罡,一身天罡可衍生出三十六種變化,要是覺得名字太長,你也可以叫它天罡三十六變。”
“三十六變,你想學哪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