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是束縛陽神的軀殼,肉身亦是保護自己的武裝,但這具肉身還是一頭野獸,凡人難以將其降服化為己用,普通人對于身體的掌控,僅限于正常行動,若要使出突破極限的技藝,身體即會成為限制人類的囚籠。
所謂心猿意馬,講的便是此中道理。
降服身體里的野獸即可稱作是解放自我,此乃褪去凡胎的第一步,柳巳月是個難得的練武奇才,僅憑潛意識中一點點的戰斗本能,就能把握住這微末機會。
不是誰來接受生機洗禮都能立刻做出正確的選擇。
“就算沒有我,以你的資質,怕是也會在這一兩年內領悟到先天真氣。”李良越是拿曼曼做比較,他越是覺得柳巳月天縱奇才:“可惜了,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樣的腦子。”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李良朝著曼曼看了過去。
曼曼:“???”
盡管身旁的傻狗沒有直接鄙視她,不過看它的神態,此時小黑坐在地上,昂著狗頭呲出了一嘴獠牙,微微吐著舌頭,這種表情分明笑的好開心。
兩個傻徒弟讓李良無話可說。
畢竟這是他自己選的挑戰模式,曼曼和小黑再蠢,那也是他徒弟,李良就不問他倆有沒有從剛才的交手中觀摩學習到什么了,他還有事要做,沒工夫把時間耗在這里。
李良從人群中離去。
場外的武者紛紛為這個少年讓出了一條路。
如彗星一般的少年驚現于世人眼前,攜著難以戰勝的武力,硬撼成名已久的前輩高手,輕易將其敗于手下,眾人還未看出少年的出招流派,戰斗便已結束。
他究竟多強?
單靠那游玩般的風輕云淡,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淺,就在柳巳月與他交手之前,眾人只覺得這位臺島的梟雄會在大陸武術界一戰成名,卻沒想到這位梟雄最終的目標根本不是楊光耀。
太極宗家楊光耀不一定是大陸最強,但他絕對不弱,闖天關,闖天關,最后一道不可攀越的天關,竟是這位不知來路的少年。
“作業寫了多少來著?”
李良邊走邊想到:“答應過我媽的作業好像上山以后就一個字沒動啊……”
他頭疼的回到三聯幫落腳點,躲在屋內翻起了書包,將一本本暑假作業取了出來,一身青衫的踞神緩緩踏出太虛界,來到了他身邊。
“我不世修為的陽神居然拿來干這事。”踞神的面容涌出一抹悲色。
踞神、躓神、躋神,三大陽神分別代表著李良不同的性格與專長,比如躋神不怎么愛說話,踞神就比較多愁善感了,還有至今尚未露過面的躓神。
三道陽神有且只有一個共同的意識源,這道意識的源頭,決定了它們的思維與行動,但卻不能強迫它們扼殺自我天性,因此踞神可以獨立于李良的肉身之外,卻又是他思維中樞的延伸。
李良和踞神并排坐著,埋頭寫暑假作業,誰也不理誰,沒多久曼曼跑回來了,進屋一看踞神的背影,她怔了怔:“良蛋兒,這是誰呀。”
“你爸爸。”踞神頭也不回的說道。
師父如父,說是曼曼的爸爸好像也沒什么毛病,至于小丫頭接不接受這個說法可就不關踞神的事了,踞神向來不是什么正經的陽神。
然而讓李良沒想到的事發生了。
“爸、爸爸?”小丫頭呢喃著這個字。
表情從疑惑到憤怒,幾經思考之后卻又恍然大悟,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頓時閃出了淚花,她咬住了嘴唇,帶著顫音叫了一聲:“爸爸?”
“咳……”李良急忙閉上嘴。
他壓著作業本的左手食指抵住嘴唇,保持了嚴謹與自律,踞神則是一點也不顧忌,撂下筆開懷大笑,轉過身沖小丫頭張開了雙臂:“乖,把腦袋伸過來,讓爸爸摸一下你的根骨。”
小丫頭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對。
她的眼神重新犀利了起來:“你不是我爸爸!”
之前李良走了以后,比武場上有許多爛攤子要收拾,楊光耀的尸體,憤怒的楊氏宗家子弟,與楊氏宗家交好的武術名流,想找柳巳月麻煩的人太多太多,李良想走簡單,她想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楊家的親屬及朋友當然不肯就這么輕易放任柳巳月大搖大擺離開,主要是柳巳月連戰數場之后渾身是傷,其他人估計想不到會有一位大羅金仙暗中為她治療身體,以為柳巳月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于是紛紛上臺挑戰,也就是說從李良前腳剛走的開始,柳巳月又跟其他武者打了起來。
一直打到了現在。
這女人不光狠毒狡猾,還是個戰斗狂,但凡是有心挑戰的她當場就給收拾了,專治各種不服,好好的比武場逐漸演變成了一場亂戰。
她跟楊氏的人打成了一片。
混亂的現場中,三聯幫成員趕緊護送小公主離開了亂戰圈,把曼曼送回到落腳點,曼曼記掛著母親被人群攻,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李良,想求李良去把母親救出來,于是就有了這樣的一幕。
“我爸爸身高九尺,眉清目秀,虎背熊腰,才不是你這奇怪的家伙呢!”曼曼漲紅著臉大聲反駁踞神。
小孩子就是好欺負,沒有多少詞匯量,全都是從電視上學來的句子,連罵人都不會,很容易就被人帶歪節奏,忘記了初衷。
對于小丫頭形容父親的說法,踞神不急著戲弄她,想了想,隨后執筆在暑假作業本上畫了一幅肖像。
身高三米三。
體重八百斤。
渾身肌肉虬結。
頂著曼曼那可愛萌蠢的少女臉。
踞神將暑假作業本上的肖像畫呈給小丫頭看:“是這樣嗎?”
“嗯?!”
小丫頭瞪大了眼睛。
她深吸一口氣:“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