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小學開學半個月后,三年級普通班招入了一名新生,聽說這個名叫柳曼的小女孩似乎后臺挺硬,盡管這只是傳言,但她畢竟是由校長親自招進學校的孩子,由不得老師們不多想。
三年級普通班的班主任王老師,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時,這個孩子給她的第一感覺是有點自閉,首先柳曼不愛說話,而且對待外人隱隱抱有著戒心,吩咐她的事她倒是會去做,就是不喜歡和別人交流,與人對話時也很少和人進行視線接觸。
也不知道這孩子在怕什么,王老師心里嘀咕著,看來又是一個問題兒童。
然而當王老師在今天下課后,卻發現了柳曼與平時截然相反的一面。
二年級四個班級就在三年級東邊,下課后王老師走出教室,偶然間看到柳曼這孩子尋尋覓覓朝著二年級那邊找了過去,她就站在樓道盯著柳曼看了會兒,剛好見到二年級普通班走出了個小男生,當時柳曼就一個縱身撲向了他,熱情的不得了。
然后王老師就看到她被那男孩一掌拍到了地上。
“二年級的李良?”王老師認出對方是誰之后立刻緊張了起來,她趕忙過去制止李良欺負柳曼:“住手!!”
兩個孩子同時向她望來。
剛才看到李良把曼曼拍到地上的不光是王老師一個人,二年級教室門口好多學生都看見了,這會兒瞧著有老師過來,學生們趕緊退后幾步,唯恐被牽連進去。
打人的大家都認識,正是與楚云天齊名的二年級兩大問題兒童之一的李良,前者是學習成績與思想品德成反比的天才尖子生,后者是思維邏輯與動手能力碾壓全年級的鬼才偏執狂,王老師怎么可能不認得李良這個名人。
以前從沒聽說過李良有暴力傾向,今天乍然遇到李良欺負女生,王老師立刻上前質問道:“為什么打人!”
“我打她了?”李良瞅了瞅曼曼。
曼曼拍拍褲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狐疑道:“他打我了?”
兩個孩子驚人的同步率令王老師瞬間進入了窒息狀態,剛才她親眼見到李良把柳曼拍到地上的,看著都疼,這還不叫打,那啥又叫打?關鍵是柳曼這個被打的當事人都沒當回事,王老師有心為她主持公道卻無處發力。
行吧……
送別了王老師之后,兩人趴在二樓樓道的護欄上,一起望著操場對面家屬樓房頂的清潔工。
“良蛋兒,他為啥老盯著我們?”曼曼指向了家屬樓。
李良沉吟片刻:“可能是吃飽了撐的吧。”
盡管一百多米距離會使人體在視距中縮小成螞蟻般大小,經過這些年煉精化氣,曼曼的腦域已在真氣供養下超過了普通人標準,神經反射決定動態視覺,腦域開發決定晶狀體靜態聚焦,如今的曼曼完全可以看到一百多米外的那個黑點在干什么。
兩人聊了聊學校的生活。
以及那天李良前去黃河東岸的見聞。
“她失敗了嗎?”
常桂英對于曼曼來說就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過去總是聽李良講神啊仙啊什么的,她卻從沒在現實中見過,而今得知竟有人以肉身凡胎去渡天劫,這半個多月來,除了西游記之外,最讓曼曼念念不忘的就是這件事。
這個世界已有了先驅者。
常桂英是第一個敢于面對天劫的凡人,但她絕不會是最后一個,可惜下課休息時間不多,等到上課鈴響了起來,曼曼就回三年級教室上課去了。
下午放學,曼曼嘰嘰喳喳的追問李良關于天劫與蛻變,對于現在的曼曼來說,她離蛻變的境界還差個十萬八千里,不過李良也不介意給她提前預習一下凡人蛻變成仙人的過程。
“不用我說你應該也懂,人類壽命是有限的。”
“三魂七魄,三魂指人的思維,七魄指人的肉身,凡物七魄有一個生命周期,從出生開始人的七魄就會進入不可逆的衰老死亡,雖然七魄會在壯年期達到巔峰狀態,但那只是衰老之前的假象,人到最后都無法跳出生死輪回的怪圈。”
“在沒有外物的影響下,理論上,凡人的壽命極限是兩百歲,我們不可能不呼吸空氣,也不可能不吃飯,空氣中的陰氣會使我們加速衰老……”
說到這里李良話鋒一轉:“說到陰氣,人類科學家已經發現了陰氣的分子結構,就是所謂的氧氣,咱們小學自然課本里有講過。”
聽他這么一說曼曼嚇得趕緊屏住了呼吸。
“陰氣無處不在,活人屬陽,呼吸陰氣可使人體陰陽調和,從而迸發出生機,我們使用的真氣就是這些混合著陰氣的血液,它是毒藥,我們也只能甘之若飴。”
“所以理論上的兩百年壽命就會直線下降了。”
“目前唯一可以改寫壽命的辦法,就是通過外來能量改變自身生命形態,從血肉生命蛻變成全新的生命體,因為以前世界上從沒有出現過前例,所以這種生命體就以第一位完成蛻變的人類而命名,屹立于巔峰的山中之人……仙。”
李良指了指天空。
“想要改變生命形態,需要著十分龐大的能量,雷電,正是這個世界最狂暴的生機能量體現,就連這顆星球出現的第一個有機分子,都是從雷電中誕生出來的。”
“當然,你要是想走別的路子也可以,金木水火土陰陽,這里面任何一種能量都能幫你褪去凡胎。”
兩人在說話的過程中不知不覺走回了酒鋼家屬院。
小黑老早就在門口等著,蹲在大門跟前等二人回來,前段時間曼曼突然冒出了上學的想法,祖孫還未徹底化解的隔閡令她不敢直接去找奶奶說,跟母親通完電話以后,母親很支持她上學的想法,后來母親就托人把她安排進了黃河小學。
唯一不公平的就是柳巳月關系再硬,她也沒法把小黑一起安排進學校,每天,小黑只能眼巴巴目送兩人去上學,然后孤零零的在院子門口等兩人回家。
本來它是想和兩個人在一起的。
為什么現在反而分開的更久了呢……
“旺財!”
一個下午不見曼曼對小黑甚是想念,曼曼跑進院子抱住小黑使勁搓它的乃子,小黑讓她搓了幾下之后,從她懷里鉆了出來,跑出去幾步,耳朵貼在腦后沖她和李良叫了幾聲:“嗚…嗷嗷嗷——”
它這是在質問曼曼為啥把它一個留在家里不帶它走,叫聲聽上去挺委屈的,陪伴了小黑這么久,雖然沒有李良的通慧神通,曼曼也能大概明白小黑想要表達的情緒。
“我也不想把你一個人留下來。”曼曼撅起了嘴。
她在潛意識中已經把小黑當做人來看待了,小黑受到冷落令她有些感同身受,更何況跟小黑許諾一起上學之后她還食言了,她喏喏的道:“我也不知道為啥學校不許狗狗進去……”
曼曼和小黑兩個小家伙還都只是孩子,耐不住寂寞,一旦習慣了愛與溫暖,便再也忍受不了孤獨,在這一點上,李良沒法單憑言語就讓她們的心性成長起來。
“都是生命,為什么旺財生下來就會受到不公平的對待?”
小丫頭懵懂的內心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她撫摸著小黑失落的狗頭,心里想著,要是這個世界沒有隔閡就好了……
“好呀。”
仿佛是聆聽到了小丫頭心中許下的愿望,忽然一個悅耳的女性嗓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不知怎么的,曼曼開始覺得腦子有點暈,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了起來,在這渾渾噩噩之中,她仿佛看到了一雙充斥著無盡溫暖的眼眸,正在她眼前緩緩睜開。
就在曼曼失去意識的最后時刻。
她被李良一把拉到了身后。
夢境映射現實。
昏迷之中曼曼并非全無意識,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自己小時候在院子里被其他孩子欺負的畫面,夢到了奶奶冷厲刻薄的恐怖,也夢到了她與母親許下的約定,在那個冰冷陰暗的童年中,她心中唯一的光芒就是家里那部電話,以及電話對面能為她帶來勇氣的母親。
直到電話被奶奶砸碎……
“啊!!”
李良家中,正處于昏迷狀態的曼曼突然從床上坐起,抱著頭瘋狂尖叫,她的額頭青筋根根暴起,精神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創傷,但這種發泄方式并不足以將她的心理創傷發泄出來。
此時曼曼雖然在尖叫,但她仍然雙眼緊閉,意識還是處于昏迷狀態,尖叫了一會兒之后她又像是失去了力氣,重新倒回床上繼續沉睡。
李良坐在床邊,雙手拄著下巴,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小孩的感知屬性普遍較高,偶爾會察覺到一些普通人察覺不到的東西,這也是為什么老人常說孩子能看到成年人看不到的超自然事物,曼曼年幼時的遭遇導致她內心十分敏感,恐懼和壓抑使她針對外界小心警惕,她的感知要比同齡人更敏銳。所以她會接收到一些常人接收不到的特殊訊號。
真神是不屑于全宇宙釋放精神污染來扭曲凡物思想收納信徒的,也就一些上不得臺面的邪神,喜歡搞這種全宇宙發傳單的手段,功放廣播,針對高感知生物進行精神污染,誰收到了這種小傳單,首先就會先進行一次意志判定。
意志力撐過精神污染便不會被扭曲思想,若被精神污染同化了思維,人會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灌輸一些亂七八糟的理念,活成神靈所想要的樣子。
此時李良正在思考一個問題。
就連曼曼都收到了對方的訊號,想必對方一定距離這顆星球不遠,否則曼曼不會這么輕易就受到影響,至于曼曼做夢不醒的癥狀,李良看過了,她倒是沒被精神污染同化,早在被神格污染之前李良就擊碎了她意識中的陰影。
這會兒她就是后遺癥做噩夢而已。
“曼曼咋樣了,良蛋兒,要不還是把她送醫院去吧。”
張愛玲聽到小丫頭的慘叫聲,怕出事,時不時的就開門探頭往里面瞅一眼,她是挺想把曼曼送去醫院的,現如今張愛玲也不敢再直面呵斥李良,見他不同意,只好作罷。
晚上蘇琴回來聽婆婆說了這事,她去房子里看了看情況,李良坐在床頭跟前,小黑趴在地上,兩個小家伙都在守著曼曼。
蘇琴小聲問了一句:“她還沒醒嗎?”
“沒。”
夢境有危險夢境與安全夢境,失去了神格影響之后,曼曼逐漸脫離了噩夢,開始夢到與李良相遇后的種種經歷,小丫頭原本緊皺的眉頭舒緩了許多,嘴角也露出了笑容來。
“哦,對了。”
在蘇琴準備離開臥室之前,李良忽然問道:“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怪事?比如聽到奇怪的聲音,看到奇怪的現象,或者遇到不太正常的情況?”
“奇怪的……”蘇琴回想了一會兒:“沒遇到啥奇怪的東西,怎么了?”
“沒遇到最好,萬一遇到了,不要去看,不要去聽,不要去想,能跑多遠跑多遠。”
李良頓了片刻又對蘇琴提醒道:“回頭你跟我爸也說一聲,就告訴他,以后咱們周圍可能會出現一些很危險的超自然現象,能不碰的千萬別好奇去碰。”
家里都知道孩子的天賦異稟,有些話從李良嘴里說出來比較有信服力,國內百姓的老一輩,本就對玄學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聽李良這么一說,蘇琴立刻把他的話聯想到了小丫頭身上。
“所以曼曼這是撞鬼了嗎?”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