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間中午一點十分,溫度最高的時刻,夏日炎炎,凱瑞大廈門口再一次被圍堵了個水泄不通。
昨夜發生的襲擊事件,由于沒有造成除警方以外的人員傷亡,包括沒有什么城市建筑受損,所以在“消滅”了罪犯以后,警方和消防車聯合清理了現場,簡單處理了一下大廈門口的高溫凹地,確認沒有有毒有害物質之后,他們也就沒有影響凱瑞大廈那些大爺們第二天的工作上班,主要是他們承擔不起凱瑞大廈耽擱一天產生的高額損失,于是凱瑞大廈里的金融大鱷門第二日照舊運轉。
事情就發生在午餐過后。
一頭漆黑的怪物,再一次從天而降,砸在了凱瑞大廈門前。
這次和前一天凌晨不同,那時夜深人比較少,這一次怪物出現的時機恰巧趕在午餐后的人流高峰期,不過還好這一次怪物出現時沒有伴隨巨大的下墜動能,沒有砸出隕石坑,也沒有帶來高溫灼燒地面,帶來的影響只是撞倒了一個倒霉保安,以及把附近幾個穿著靚麗的時尚女郎嚇了一跳。
是的。
影魔又出現在了凱瑞大廈門口。
不是它想要出現在這里,它原先的目標是與這片空間重疊的深層世界,也就是M國本土的地獄空間,第一次順著網線進入地獄大戰了一場,第二次殺到一半,影魔就被地獄的意志給扔了出去,恰好就扔在了與地獄空間同軸坐標的凱瑞大廈門口,這一次它還沒進入地獄,就被那片深層世界擋在了門外,直接被彈了出來,掉在了凱瑞大廈門外。
看來這里的深層世界已經識別出了影魔的模因信號,把它的id序列編寫進了防火墻里,以后再想順著原先的網線爬進對方老家,怕是行不通了,影魔蹲在倒霉的保安肚子上,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在思考對策,周邊的俊男美女們又是尖叫又是逃跑,影魔視若無睹,它對這些沒什么戰斗力腦子里也沒什么養分的凡人沒有興趣,它在思考如何重新找到一個通靈介質,當做暗門再次潛入那片深層世界。
至于影魔為何會執著于殺進地獄,其實問題很簡單。
這里的深層世界生物險些害死了楚云天的母親,如果接到那靈異電話的是秦淑芬,而不是楚云天,恐怕他的母親就會像其他受害者那樣,靈魂被那大洋彼岸的咒力接引到地獄,肉身淪為傀儡。
不論是楚云天,還是影魔,這已觸犯了他或是它的底線。
所以在母體睡著以后,影魔便會從母體的內心深處蘇醒過來,之前是誰把爪子伸到了楚云天的家里,影魔便會潛入對方的家門,摧毀所有與其有關的生命……直到母體將對方遺忘,或是把對方從這個世界抹去。
“嘶……”影魔深深吸了口氣。
地獄中的景象完全是以這座大廈為原型而呈現出來的世界,既然深層世界里的構造與這里相似,那么雙方之間必然存在著連接的紐帶,影獸胸前硬化角質裂開的噴氣口呼吸了幾個循環,隨后噌的一聲撞碎旋轉玻璃門沖進了大廳,它踉踉蹌蹌繞進走廊,恢復平衡之后開始循著通感出來的血腥氣,沿路尋找起了凱瑞大廈和地獄之間的紐帶。
當地警方后知后覺,當他們趕到現場時,門口早已沒有了影魔的蹤跡,只剩一地的碎玻璃狼藉,還有密集的圍觀行人,大部分警力都被用在了疏散和維護警戒線上面,剩余的少部分警員則是在自動武器的加持下,硬著頭皮進入了凱瑞大廈。
外面陸陸續續飛來了三架直升機,兩架飛到大廈天臺,把武裝部隊運輸到了樓頂,從上而下圍堵目標,一架直升機在繞樓觀察,后隨而至的運輸車下來了二十多名荷槍實彈的反恐部隊,在警員的配合下迅速進入現場追向前方偵查人員。
這棟大廈里的老爺們一個比一個金貴,要是傷了哪個都沒法收場,所以這只快速反應部隊對本次行動十分嚴肅,只可惜他們還不清楚自己面對的目標到底是什么東西,包括這棟大廈的主人,凱瑞·金先生,此時的他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凱瑞大廈共有36層,36樓整整一層都是凱瑞·金的個人辦公室,樓頂則是被他改造成了私人別墅,在紐約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能擁有整層的辦公區和整層的天臺別墅,這便是凱瑞·金身份與財富的象征,誠然,哪怕是他這樣的金融大鱷,哪怕36層以下全都是看他臉色吃飯的打工人,也并非真正意義上金字塔頂尖的人物。
就好比今天中午,凱瑞·金先生接待的這位貴客,身份和地位可比他還要高的多,凱瑞·金跟這位貴客比起來,可真是連月光下的螢火蟲都不如呢。
年過五十的凱瑞·金一身筆挺西裝,打扮的非常正式,畢竟是要見尊貴的客人,他從頭到腳衣服著裝連一絲皺褶都沒有,頭發梳的锃亮,就連眉毛都專門提前修理過,而當他看到三十米外電梯中走出的男人之后,恭敬且熱情的姿態仿佛奴隸見了主人。
“喔”
凱瑞·金大步上前歡迎道:“瞧瞧誰來了,一位散發著圣潔白光的大天使,您的光芒如此耀眼,就連我這幾百平的辦公室都被您的圣光映照的不染塵埃……”
“金,我是來跟你交涉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走向凱瑞·金,他面容看上去大概是個二十多歲有點營養不良的瘦弱青年人,嚴肅且死板的氣質,跟容光煥發西裝革履的凱瑞·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抵就是窮鬼和人生贏家的對比。
“不用這么死板,米迦勒閣下,盡管您到來之前或許已經知曉了我的身份,但還是請容許我向您做一下自我介紹。”這個英氣十足的半百老人優雅的右手撫胸向面前之人行了一禮:“我叫凱瑞·金,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是您的崇拜者了,我的母親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從小,我的母親就為我講述圣經典故,講述天主的慈愛,而您的名諱,我也曾在母親的講述中多次聽聞,我的母親是個偉大的女性,對上帝的前程也不容置疑……甚至,在她病死前也沒有忘記向慈愛的天主禱告,雖然天主從沒把她當過一回事,或許還把她當做了一個喋喋不休的長舌婦,可她真的是沒有一點怨言呢。”
米迦勒一言不發。
“我呢,如您所見,是一個卑微到微不足道的惡魔崇拜者,您眼中的異教徒。”凱瑞·金扭過頭輕蔑的看了一眼窗外:“我站在百米之上,俯視地面凡人,從這個高度去看,凡人對我來說就像螻蟻那般渺小,我隨便就能碾死幾個而不會有任何影響,或者也可以當做我的樂趣之一,就像高高在上的米迦勒閣下,您在神圣而遠離人間的天堂,俯視我們這些螻蟻時,看到我們這些螻蟻掙扎著向您禱告,是否也會有同樣的樂趣?”
凱瑞·金勾勾手指,性感秘書立刻會意,為他端上來一杯早已準備好的香檳,凱瑞·金一邊品味著象征勝利的香檳,一邊笑容滿面的走到米迦勒面前,笑瞇瞇的端詳著他。
忽然凱瑞·金笑容一斂,面無表情的扇了米迦勒一耳光:“說話。”
米迦勒依然沒有回應。
“好,好好好。”凱瑞·金咂了咂嘴,兀自回到辦公桌后面,轉身看向窗外的大街,他像個純真的孩子那樣,側著頭思考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他打開窗戶,隨手就把手中的酒杯從三十六樓高空扔了出去。
米迦勒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沒有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