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晨望著漫天飛舞的灰燼,眼中波瀾不驚。
“如今神器已現世,最難的一步已經完成,那么接下來,琉璃星又如何指示?”
聞言,李夢飛卻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么意思?”朱鸞頓時怒道。
“我的意思是……”李夢飛的瞳孔里倒映著琉璃星的星辰,難得地無視了朱鸞囂張的態度,一邊用意念控制著琉璃星的運轉,一邊面色冷峻地說道。
“最難的這一步,還沒有完成。”
“沒有完成?”唐亦晨轉過身,難得地用上了疑問的語氣。
李夢飛坦然地看著他的雙眸,即使是“真言之瞳”,也被能讓她改口。
“不錯,這一步沒有完成。”
唐亦晨低頭看向琉璃星,只見里面仍舊烏云密布,正如同此時的天氣。那些明亮的星辰時有時無,顯然不是什么開朗的卦象。
“那要怎樣才能完成?”朱鸞心急口快地說道。
“枉死的人,還不夠多……天道,還沒有發怒……”李夢飛的眼睛就像蒙上了一層霧,與琉璃星的卦象慢慢契合在一起。
朱鸞冷哼一聲,雙指并攏朝天一指。
“咻——砰!”
天空中綻放出一朵血紅色的“花”,一個“殺”字赫然出現其上。
“滅殺令?!”李夢飛瞳孔一縮:“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唐亦晨默然不語,滅殺令是皇帝與八大仙宗宗主才能持有,此時朱鸞能使用,只能是唐亦晨賜予了她這個權利。
想到這里,李夢飛震驚得無以復加。
她忽然看不透萬蠱門在萬凈宗的地位了。
一時間,殺喊聲四起。
李夢飛不知道山寨里,究竟還有多少地方沒有被修士們攻破,但滅殺令一出,想來也要不了多久。
這還是她在陷阱里渾渾噩噩好幾天,不省人事到現在才看見的局面。
冷靜下來一算,這烏山確實易守難攻。
普通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修士的對手,但烏山人卻神奇地做到了。
早在各種散修與不知名的小門派,進入山寨逼問神器下落的時候,這場烏山之戰就已經打響。只不過名門正派礙于顏面,不得不在最初的時候保持中立的作風。
而此時的御賜滅殺令,成功地讓名門正派得到了“名正言順”的理由。
烏山之戰,在這個滅殺令下,正式被劃分為“剿匪行動”記入史冊。
李夢飛聽著遠處的哀嚎,即使看不見,心里也莫名感到一陣寒意。
她不由得看向唐亦晨,依舊云淡風輕的樣子,如同一位不問世事的仙君。
“嗡……”
琉璃星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李夢飛連忙將意識浸入其中,只見“烏云”聚攏的速度驟然加快,一顆無比耀眼的“星辰”顯露無疑。
“覺醒了!”李夢飛失聲道:“烏鐵覺醒了!”
唐亦晨眼睛一亮,頓時判斷出了神器所處的方向。
李夢飛轉身,唐亦晨也轉身,二人不約而同地向著山巔沖去。
“喀,嚓——”
“轟隆隆……”
“柳痕劍仙!小心!”
李夢飛和唐亦晨還沒來到山峰上,便看到山峰的一塊巨大無比的巖石,正從山體分離,帶著數不清的沙石滾下山去。
若不是二人反應及時,被如此巨大的巖石砸上一下,怕也是夠嗆。
只是跟在后頭的朱鸞,卻沒有這么好運了。
那一刻,她的位置恰巧在巨石之下,因為盲區的原因,她壓根看不見山頂的情況,而李夢飛的話又刺激到了她,當即便沒有多想,只顧著跟了上去。
于是當她剛露頭,便好巧不巧地被“當頭一棒”,生死不明。
李夢飛才沒有心思去顧她的死活,倒是跟著巨石一起墜山的聞龍簡令她眼皮一跳。
“宗主,方才……那是柳痕劍仙?”李夢飛不可置信地看向唐亦晨。
“沒錯。”
“他可是劍仙,怎么會如此狼狽……”
唐亦晨目光如炬,望著沙塵彌漫的山頂,喃喃道:“就是他,一定不會錯,他一定在那里。”
“他?”
李夢飛一愣,忽然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少年。
“宗主說的,莫不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
唐亦晨點點頭:“正是。”
李夢飛皺了皺眉,百思不得其解:“不對啊……他不是……剛剛才被邪祟附身的么?怎么會在之前,就有如此能力?”
“剛剛?”唐亦晨疑惑地看向她,道:“你把你遇見的那個少年,從頭至尾跟我說一遍。”
“是,宗主。”
隨即,李夢飛便毫無隱瞞地述說了起來,一點細節也沒有放過。
唐亦晨越聽越覺得事有蹊蹺,莫名想要把這個奇怪的少年揪出來,好好地審問一番。
“行了,我知道了。”唐亦晨點點頭。
“那宗主作何打算?”李夢飛問道。
“滅殺令之下,所有目標都是朝廷欽犯,只要不死,就一輩子都是逃犯,百日之內,捉到他的人,便能得到神器。我想,在這個條件之下,應該沒有人會不心動。”
“您的意思是?”李夢飛仍有不解。
看樣子,唐亦晨竟然始終沒有表現出對烏鐵的渴望,就連從小跟隨唐亦晨的她,都猜不透唐亦晨想要做什么。
“業火罪道。”
李夢飛一愣,聽到唐亦晨這沒頭沒尾的四個字,就更是茫然了。
“你不必知道,也不用多想。”唐亦晨淡淡一笑,看透一切的眼神遙望著天空。
此時正是日落時分,晚霞漫天。
火紅的天與火紅的山相交輝映,唯有山巔之上烏云密布,久久都下不了一場雨。
“你回去吧。”唐亦晨輕聲說。
“我……”李夢飛頓了頓,才意識到唐亦晨并不是在和她商量。
“是……宗主,那夢飛就先行回宗了。”
“嗯。”唐亦晨點點頭。
耳邊充斥著雜亂不堪的聲音,眼中倒映著無比混亂的場面,而他卻仿佛完全置身事外,就像一個好奇的看客,遙遙地望著遠處發生的一切,但他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宗主,恕夢飛多嘴一句……”李夢飛走到一半,忍不住回過頭。
“無妨,你說。”
“此物不能放任啊!否則,日后天下將難有人能降服!”
“無妨,一物降一物,它存在,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唐亦晨扭頭看向她,微微一笑:“你說是么?夢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