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隔絕一切傳送陣法。
入口已經被封死,唯一的方法就是奪取沙之巨獸的控制權。
寧不歡緊握著烏鐵劍,鮮血如溪流般從指縫滲出,沿著劍刃的血槽流下。
似是嘗到了鮮血的味道,地上的沙子又開始活躍起來,迅速凝聚成一根根尖刺。
寧不歡只來得及避開要害,尖刺瞬間穿透了他的腹,腿,肩,還有一根距離他的喉嚨僅有半指。
堅持了這么久,他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
隱隱約約中,有一聲清脆嘹亮的鳳鳴。
寧不歡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什么。
順著這一剎那的靈光,將剩余所有靈力都注入了烏鐵劍中。
半晌,劍身傳來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原本的黑色“鐵銹”竟然開始脫落,好似變成了一根燒紅的鐵。
隨著“嗤”的一聲,劍刃上的血液瞬間被蒸發,留下的只有一道道金色的紋路。
幽精境大圓滿,鑄靈第一階段結束。
烏鐵劍,終于進入半神器行列。
朱雀之魂開始化形。
半虛半實的影子浮現在寧不歡的身后,充滿靈智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鵠媂……”
寧不歡忽然笑了起來,滿臉鮮血的樣子總是有些滲人。
“你說,這是一個隔絕一切的空間……我無法通過傳送,也無法與他人傳念……”
“可你……又是如何穿透隔絕,傳念于我呢……”
輕飄飄的聲音回蕩在墓室中,鵠媂卻沒了回應,好似被他的問題難倒了。
“轟——”
寧不歡卻是連招呼也不打,冷不丁一掌拍在地上。
劇烈的震蕩伴隨著一環一環的火圈,毫無遺漏地掃過墓室,仿佛不斷地搜尋著什么。
與此同時,他的瞳孔深處有兩團火焰燃起。
僅僅只是一眼,原本沒有一絲縫隙的巨棺,驟然四分五裂。
伴隨著鵠媂不可置信的驚呼,墓室的一切機關全部卡死。
塵煙中,一顆土黃色的珠子靜靜地懸浮,表面似乎裹著一層混濁的液體,隨著珠子的旋轉而變幻著紋理。
“要怪,就怪你沒事找事,非要留個通道跟我聊天。”寧不歡擦了擦嘴角,一步步走向那顆珠子。
“哼!”鵠媂一聲冷哼:“若不是朱雀,你今日必死!”
“是嗎?朱雀讓我轉告你,總有一天,它要親手結果了你。”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走狗罷了!”
鵠媂諷刺的話語,就像一根燃燒著的導火索。
朱雀之魂雙目圓瞪,雙瞳閃爍著令人心悸紅光,仿佛它的胸腔有著滔天怒火,在這瞬間被成功點燃。
伴隨著嘹亮的啼鳴,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剎那間亮如白晝。
天空的云就像燒起來了,火紅的光團劇烈翻涌。
一陣無形的波動,從沙之巨獸的心臟,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與此同時,天空下起了密集的“火雨”。
整個黃沙原,頓時化作一片火焰的海洋。
一陣仿佛來自九幽的痛苦吶喊,從地底炸響。
“臣服,或者毀滅。”朱雀對沙之巨獸傳遞了一個簡單的信號。
天微明。
當火焰熄滅,整片大地變成了煤炭一樣的黑色。
也是烏山的顏色。
這里再沒有一粒沙,黑色的大地堅硬而廣闊。
古老的城墻重新回到了地面上,殘破的牌匾僅剩一個“沙”字能令人辨認。
寧不歡才從打坐中恢復一些,便隱隱感覺烏鐵劍有一絲異樣。
“嗡……”
神威大將被他召喚了出來。
“沙……我的國……我的后人……”
這樣一個高大的男人,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無比激動。
“噗通!”
神威大將虔誠地跪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
“喂,認得這個東西嗎?”寧不歡忽然開口道。
神威大將回過頭,只見寧不歡手中拿著一個樸素的盒子。
盒子是個八角形,只有掌心大小。
“這是……”
寧不歡看到他的神情,什么也不問,便將盒子交給了他。
神威大將滿臉悲戚,可他已經沒有了眼淚,捧著盒子就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還是說一句,節哀。”寧不歡輕嘆。
神威大將微微搖頭,語調是從未有過的哽咽:“謝謝……謝謝你。”
寧不歡的眼睛轉向那座重新現世的敗城,道:“需要進去看看嗎?”
“不了……”神威大將輕輕打開盒子。
原本寧不歡怎么也解不開的禁制,到了神威大將的手中,仿佛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盒子。
一陣奇特的風吹過,耳畔仿佛有古老戰歌響起。
寧不歡只覺得眼前一花,等回過神來,竟發現整座城都消失了,天邊僅剩一條光禿禿的地平線。
神威大將緩緩將盒子合上,小心翼翼地交還到寧不歡手中。
“還望少主……繼續幫在下保管……”
聞言,寧不歡愣了愣,意識到他已經無法自己收藏物品,只好點點頭。
“能裝下一座城……應該是空間類容器,而且必須是神級。”寧不歡心想,卻不會直接去問。
神威大將做完這一切,便無言地化作一道煙,溶回了烏鐵劍中。
再次調息完畢,寧不歡一劍插在地上,勉強地站了起來。
“阿雪……”
“阿雪?”
他本想呼喚簫棄雪,讓她提供一些靈力,供他使用傳送符,以便直接傳送回樂山。
可連續呼喚幾次,對面都沒有應答。
寧不歡的心中隱隱有了一絲不安。
“小烏。”
朱雀之魂應聲出現。
吸收了沙之巨獸的朱雀,如今顯得更加凝實。
它向來是“貪婪”的,絕不會放過一絲恢復實力的機會。
沙之巨獸,包括昨夜數不盡的妖獸內丹,皆被它納入腹中。
盡管如此,寧不歡仍能感覺到烏鐵劍幾乎沒有變化,仿佛這么多的力量,于它而言,僅僅是杯水車薪。
“是了……造七魄,不單單需要力量,更需要創造……”
寧不歡微微放下心來,葉雨眠說過,這需要機緣。
既然急不得,那就順其自然。
“小烏,我沒力氣了,帶我回家。”
朱雀一聲清嘯,雙翼猛地一拍,一人一鳥如同一支離弦的箭,在高空中劃出一道火紅的軌跡。
于是剛蘇醒的天空,仿佛被巨人用劍斬開,那在云端蔓延的紅色,就像從傷口渲染出來的鮮血,既綺麗,又令人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