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看那伙計，睡不著覺的不止咱們倆……”腳步聲再次響起，快腿的荒腔怪調從背后傳來。
奈落和程衛武同時回頭，看到快腿和公牛前后走來。
“你們是空手加入戰斗的嗎？”火山晃了晃手里的酒瓶。
“放心，彈藥充足。”大笑的公牛抬來了一整箱葡萄酒。
末日的世界，保質期短的啤酒和麥酒等飲料，早就被淘汰掉了，現在能在廢墟里找到的酒精飲料，均以耐儲存的葡萄酒和高度酒為主。
“胖墩呢？”奈落問道。
“食物轉化者完美植入，那貨現在睡得跟死豬一樣。”即便胖墩不在，快腿也忘不了奚落好朋友一番，“你們說……這會不會是什么副作用？”
眾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瞭望臺上立即有人用紅外望遠鏡看了過來，奈落清晰看到，黑黝黝的槍口也調轉了過來。
程衛武連忙打了幾個手勢，那邊方才從警戒恢復到正常。
“咱們得小點聲。”程衛武盡量用最小、并能讓每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自己立下的規矩，總不能自己破壞掉。”
眾人立即把嗓音壓了下來。
學著奈落，眾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奈瑟斯城散發出的紅色光芒，一時間竟然都陷入了沉默，久久無語。
奈瑟斯——“紅色地獄”，那紅光就像洞開的地獄大門，向人間散發出邪惡卻又勾魂奪魄的誘惑。
蒼白的世界中，哪怕只有那么一抹紅色，也顯得分外妖艷。
“看久了……那兒也挺美。”快腿突然開口道。
“那兒可是吞噬一切生命的地獄……”公牛嘆息道。
“那的物資也豐厚的難以想象。”快腿喝了一口葡萄酒，堅定地道：“早晚有一天，強大的我會征服那里，帶回如山的財寶……然后擁有一個帶沙灘的莊園，里面全都是不穿衣服的性感大美女！呃啊……”
快腿被自己的美好意念感動到了。
程衛武沒有在這上面發表任何感慨，而是揉了揉臉，推了一把奈落，道：“戰術大師，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覺得我們‘寒鴉小隊’的實力怎么樣？”
這是個好問題，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想聽實話？”奈落問道。
“不來虛的。”程衛武認真道。
“我說話不見得好聽……”奈落道。
“撿好聽的我們有胖墩就夠了，那貨是個馬屁精。”快腿笑著說道。
“那好。”奈落想了想，道：“說實話，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絕活，發展潛力十分巨大，實力十分出色。”
程衛武深吸一口氣，搖了搖手指。
奈落不禁一笑，繼續道：“但是，我覺得還有很大的空間可以挖掘。”
“比如……”
“比如，分工不夠明確，同質化嚴重。”奈落說道。
程衛武露出深思的表情。
快腿上前湊了湊，問道：“英雄，能說得明白點嗎？”
奈落伸手指了指遠處的哨崗和瞭望臺，問道：“這里所有的武裝人員，都是程哥一手帶出來的吧？”
程衛武點了點頭，道：“這里參過軍的，只有我、謝爾蓋和邦奇大叔，這些孩子們是我們教出來的。”
“這就沒錯了。”奈落深吸一口氣，做好了發表一大段演說的準備，道：“看得出來，這些警衛人員，包括寒鴉小隊的所有隊員，都是一名合格且優秀的士兵，擅長使用槍類軍械，善于配合作戰，就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這是軍隊里標準化訓練的結果。而軍隊生產標準化士兵的目的，除了方便管理，最重要的一點是——犧牲這樣的士兵代價最小。”
“雖然這么說比較殘忍，但軍隊就是為了戰爭，就要犧牲，不能因某名重要士兵的傷亡就傷害整體戰力，所以軍隊中每個人都是可以替代的。這并沒有錯，但這樣的組織結構，只有在大規模作戰時才能發揮作用。而若是把這個兵力人數縮減到一個班左右，就會出現問題。”
“軍隊士兵嚴重依賴武器裝備，并錯誤的把‘火力至上’的思想灌輸到戰斗當中。雖然一定程度上能取得勝利，但容錯率低，一旦遇到突發狀況，就會出現手足無措的情況。”
眾人仔細一想，卻是如此。
尤其是程衛武，更是對當初營救奈落的那場戰斗耿耿于懷，覺得就是他自己的指揮失當，才讓“寒鴉小隊”損失慘重。
“你再接著說……”程衛武急切想知道解決問題的方法。
奈落繼續道：“比如公牛和快腿兩個人，你們都是優秀的戰士，雖然任務分工有所不同，但本質上沒有區別。基本都屬于火力輸出者，將敵人隔絕在中遠距離擊殺，保證自己的安全。但實際上，公牛力量耐力極強，快腿速度靈敏度高，如果只是作為一名槍手，其實作用與那些巡邏的警衛隊員沒有什么區別。你們的優勢根本沒有發揮出來。”
“真正的小隊作戰，應該采用特種部隊的小分隊模式，突出個人特征，明確責任和位置，就像一只籃球隊，需要有扛住籃下的中鋒，擅長防守或是突破的前鋒，控球和組織的后衛，命中率高的得分手……沒人能做到全能，也沒人能適應所有位置。大量的標準化士兵，優勢就在于標準化，能做到互相替代的作用，但我們沒這個條件，我們損失不起任何一個螺絲釘。”
“所以解決問題的關鍵，就是根據每個人的特長，有目標地增強實力。而一個完美的小隊，三個位置必須要有人擔當。”
“其一，就是頂在隊伍最前方，與敵人面對面，扛住進攻的防御者；第二，就是火力輸出者；最后，就是多功能的支援者……”
“我們并不缺火力輸出者，這方面，程哥就是最為合格的中程戰斗人員，他的3階極限射擊，可以給敵人造成巨大殺傷。多功能的支援者，也可以由每個人兼任，現階段看，胖墩無疑扮演了這個角色。”
“隊伍里急缺的，其實就是為整個小隊站在第一線的防御者……”
“缺乏防御力厚實的近戰角色，會讓突然出現在隊伍里的敵人，給我們制造極大的混亂和傷亡。如果我們有了這個角色，無論遇到任何意外，都可以第一時間沖過去，為大家的火力輸出爭取時間，極大程度上減少傷亡。”
“所以，要想極大提升寒鴉小隊的實力，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防御者人選的問題。這個位置極為危險，不但要膽子大，體力強，還要有不怕死的覺悟。當然，他身上的保命裝備也要最好的。絲毫倏忽不得，甚至在有了一名防御者的前提下，還要有第二、第三個防御者，或暫時的替代人選，避免防御者損失之后，整個隊伍崩盤。”
奈落的一番分析，說的眾人連連點頭。
尤其是“公牛”漢斯，更是聽得眼里異彩連連。
在奈落話音一停之后，立馬開口說道：“奈落，你說的那個人選，我看就我最合適。隊長，讓我來做這個防御者吧。”
程衛武有些為難，道：“這個位置，會不會太危險了？畢竟我們都是普通人，可挨不了尸鬼的一爪子，或是被咬一口……”
“這就要在裝備上下功夫了。”奈落道：“而且防御者的目的是保護火力輸出的安全，只要能讓敵人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防御者沒有必要沖過去挨打。”
“行，咱們就按奈落說的改進，試一試。”程衛武最后拍板決定。
奈落沖著公牛抬了抬下巴，道：“公牛，作為第一線的防御者，你會什么格斗術之類的嗎？”
公牛搖了搖頭，但眼睛一亮，道：“我會硬氣功！”
“硬氣功？”奈落眼皮不自覺地跳了跳，心底升起一絲熟悉的感覺。
程衛武哈哈一笑，插口道：“是我教給他們的。每個人都在練。當年我在華夏軍隊服役的時候，有一位老教官傳授給我的，說是當年華夏軍隊特種兵必修的課程，后來才逐漸被取消了。我也是喜歡，就學了過來。沒想到大災變之后，天地大變，人類出現了進化者，其中修煉元力的方法五花八門，我也是無意中發現，這硬氣功也有修煉元力的作用，便傳給了大家。”
奈落大感興趣，忍不住道：“讓我看看！”
“當然可以。”“公牛”漢斯呼嘯一聲，跳至空地，雙手抱拳，伸展開來，呼吸頓促有力，緩緩下蹲，最后站成馬步，緩緩吐氣，雙手抱于腹部，呼吸均勻。
那熟悉的站姿和呼吸方法一出現，奈落腦子里立即冒出四個字“羅漢抱肚”。
接著大量信息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亂糟糟地慣了一腦袋，好半天才梳理清楚，一瞬間，奈落便完全掌握了這套“硬氣功”的練法和要點所在。
公牛在奈落面前練了“大鵬展翅”、“金剛怒目”，接著又做了些排打功，氣在哪里，意在哪里，便排打哪里……
都是些增加氣力、增強抗擊打能力的方法。
公牛還未演練完成，奈落就已經完全掌握了。
隨手指出和糾正了公牛練功時的幾處錯漏，并親自下場，展示了一下，這一下，不但是公牛，就連程衛武都被震駭到了。
想不到奈落還懂得這么古老的修煉方法，而且還精研到如此地步。
殊不知，真正欣喜的人正是奈落自己，想不到經過公牛的展示，竟然讓自己回想起了這些往事……
硬氣功！？
自己總算有了一門淬煉元力的功法了。
受到硬氣功的影響，奈落感受到全身上下不同的經絡節點，都開始汩汩作響，放佛皮膚下面隱藏著驚濤駭浪一般。
只不過這些感覺只在運功之時稍微震蕩一番，散于四肢百骸之間，完全無法凝聚一處。
江河匯聚于海洋，這最后差的一步，到底是什么呢？
奈落百思不得其解。
想得深了，腦髓深處突然傳來針扎般的疼痛，令他連忙放棄冥想，狠狠敲了敲腦袋。
對此并未上心的奈落，絲毫不知，記憶深處的某扇大門，已經為他悄然開了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