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把傷員抬下去!”希爾瓦娜斯指著眼前那個被炮火轟掉一條胳膊的矮人。他正大叫著,臉上血肉模糊。這樣慘不忍睹的場面女精靈見的實在太多了。在她把目光折返回戰場的一瞬間,希爾瓦娜斯咬牙扭頭,又躲過一支奪命的箭矢。
“準備滾油和落木,部落快要接近城墻了。”
“將軍!燃燒彈!”
一聲驚呼讓游俠將軍抬頭看向了天空,數十個、上百個旋轉的影子朝這邊飛來。
“把它們攔下來!”希爾瓦娜斯立刻下令,她希望盡可能多的人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無論是法師還是弓箭手和火槍手。
所幸反應過來的人不少,大部分裝著引燃液體的瓶子被擊落。
“將軍!”
希爾瓦娜斯聽見了蘭斯伯的聲音。副官正穿過秩序混亂的城墻過道跑過來。在游俠將軍的視線中,一瓶燃燒彈在蘭斯伯背后不遠處摔碎。火焰迅速蔓延到一門火炮跟前。女精靈親眼看到,操控火炮的炮手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被弓箭射穿腦袋,可怕的是,還有幾發炮彈堆砌在尸體的身旁。
“蠢貨,趕緊趴下。”希爾瓦娜斯沖了過去。炮彈的火線已經被點燃,周圍還有那么多人……游俠將軍的心跳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
轟隆一聲巨響,震動讓周圍的建筑發生顫抖。慘叫聲和痛苦的呼喊像火焰般炙烤著希爾瓦娜斯的心智。她無法估計有多人死在了爆炸之下,就連她此刻也是耳鳴目眩。
好不容易支起身體,希爾瓦娜斯咳嗽了幾聲,抖落掉身上的碎石渣。灰塵、鮮艷的血跡、還有她的皮膚混雜在一起。她能感覺到額頭上有血正在滑落,只不過她沒時間去顧及自己的傷勢。
“你瘋了嗎?”游俠將軍從塵土中拉起自己的副官。蘭斯伯顯然還有些不清醒。幾番搖晃后,他至少能辨別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上司。
“我不是叫你去盯著織歌者嗎?”
“他跑了。”蘭斯伯氣息微弱的說道。
“什么!你們讓他逃了,為什么不直接殺了他?”
“我們不是血色十字軍,將軍。”蘭斯伯表情一怔。“您規定銀色盟約不能隨意處決俘虜。”
“該死!”希爾瓦娜斯罵道,她轉身想要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城墻上因爆炸產生的缺口上來,但這時已有另外兩名工程師上前去修補它。一個人類和一個侏儒。
奪日者跑了,還帶走了關于塞拉摩大部分防御的情報,而且他很可能知道了這座城市正在布置傳送法術,如果加爾魯什知曉了一切,他一定會提前動用毀城炸彈。
“織歌者一定是地獄咆哮的間諜,你快去告訴吉安娜,部落馬上要……”
希爾瓦娜斯話還沒有說完,蘭斯伯突然眼睛大睜,抽出短劍擋在游俠將軍面前。希爾瓦娜斯回過頭還沒看清對方是誰就下意識一腳踹了過去,偷襲他們的人是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女獸人。她為自己的失手而憤怒的咆哮著。
“刺客!加爾魯什已經墮落到了這種地步嗎?”
那個女獸人又沖了上來。她的目標是指揮戰斗的游俠將軍。希爾瓦娜斯已經許久沒有使用奎爾德拉了,但她的劍術可不受時間的影響。女精靈先是躲過刺客致命的突刺,接著華麗的一劍打飛女獸人的匕首,在一腳踏向對方的小腿迫使其跪下的時候,抓住掉下來的匕首,精準的刺入獸人的脖子。這名刺客瞬間成了一具尸體。
這場戰斗更本微不足道,不值得過多在意。希爾瓦娜斯回過頭對著蘭斯伯說道:
“阿卡扎曼扎拉克那邊成功了嗎?”
“他應該快了。”
快了?意味著還沒有成功。希爾瓦娜斯開始焦躁起來。吉安娜曾保證過達拉然的法師會盡全力施法保護塞拉摩不受炸彈的破壞。但是之后呢?炸彈引爆的威力一定會讓法師們虛弱不堪,變得毫無作用,甚至可能會成為累贅,而地獄咆哮手中還有數萬大軍。他一旦見到自己的武器沒有奏效,勢必會號令全軍進攻,沒有法術屏障的塞拉摩,根本抵擋不了這樣的攻擊。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阿卡扎曼扎拉克能夠在炸彈到來前完成法術。
“你立刻去北門通知吉安娜。織歌者叛變了,加爾魯什的飛艇馬上到了。”
“遵命,將軍。”
蘭斯伯離去后,游俠將軍開始重新思考刺客的問題。她喊道:“城內有刺客,高聲示警!”
“酋長,織歌者回來了。”
地獄咆哮的耳朵動了動,轉身去看馬爾考羅克。“我們的血精靈朋友看起來似乎完成了他的使命,把他帶來。”
當加爾魯什看見銀白色頭發的血精靈站在自己面前時點了點頭,對方身上有硝煙和塵土的味道,說明他戰斗過。“你的忠誠值得嘉獎,薩倫。現在告訴你的大酋長,你都探聽到了什么重要的情報?”
地獄咆哮原本以為織歌者會告訴他什么地方是塞拉摩的弱點,或者塞拉摩還有多少兵力。可誰知薩倫皺起了眉頭:“你的計劃似乎被他們知曉了。”
一時之間,馬爾考羅克目瞪口呆,而聽到這番話的瑪格汗獸人率先反應過來,猛然向前。緊接著他用強有力的手掌抓住貝恩的手腕。力道讓織歌者不得不側扭過身子來緩解疼痛。
“你是什么意思?”
薩倫齜牙咧嘴地解釋著,他知道只有越快稟明情況,大酋長才會越早松手。“塞拉摩知道了你的計劃。他們正計劃布置傳送法陣,將整座城市的人全部送走。”
“傳送!”加爾魯什反復咀嚼著這個詞,就像是在品嘗它的味道。他的臉湊近薩倫,問:“他們怎么會知道?”
“我不清楚。”
地獄咆哮的身體緊繃著,明顯是因為得不到答案而憤怒,但最終他還是松手放開了織歌者。畢竟沒有血精靈的情報,他現在恐怕還被懵在鼓里。
“他們要跑,大酋長。”
“我聽見了!”地獄咆哮回頭瞪了一眼黑石獸人。“他們跑不了,我要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看看那些反抗部落大酋長意志的家伙都是什么下場。”
他高高舉起血吼,朝著天空。
在部落大軍的后方,空中傳來陣陣轟鳴,聲音愈演愈烈,朝著塞拉摩方向逼近。一艘巨大的地精飛艇緩緩而來,飛艇下場夾帶著一個巨大的球狀物。
地獄咆哮繼續吶喊著:“費盡千辛萬苦才將聯盟的第七軍團引來,還有達拉然的忤逆者。那么多士兵、那么多戰船、還有聯盟那么多優秀的將領,這正是將他們徹底消滅的大好時機。”
隨即,另一個聲音響起,來自牛頭人代表德茲科,“加爾魯什!”一聲怒吼之下,叫囂的獸人停了下來。
“你瘋了嗎?”德茲科吼道,“我們的士兵還在前線,他們還沒有撤退!”
令牛頭人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地獄咆哮竟然笑了起來,低沉的竊笑逐漸演變成狂笑。“蠢貨,為了勝利。犧牲一二又有什么問題?”
德茲科完全震驚了。他身后的巨魔督軍沃拉斯甚至連武器都掉在了地上。
加爾魯什再次大笑起來,這一次他似乎是在嘲笑貝恩和沃金,嘲笑他們無法來見證這一時刻。
飛艇飛到了他的頭頂。
“現在,去把它夷為平地!”
血吼指向了塞拉摩。
“不。那樣的話,地獄咆哮就徹底知道塞拉摩的布防了。”吉安娜面無血色地看著蘭斯伯,她很感謝銀色盟約士兵可以及時匯報奪日者背叛的消息。但結果無疑是讓塞拉摩的困境雪上加霜。
卡德加走到吉安娜的身后。“艾薩斯說,織歌者在防御魔法的研究上很有見解,我萬萬沒有想到。”
吉安娜回過頭來的第一眼帶著掩飾不了的埋怨和責備,但是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卻恰恰相反:“我相信艾薩斯大法師,織歌者欺騙的人遠不止你和他。”
“的確。”卡德加苦澀地說。“這對肯瑞托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誰也沒料到肯瑞托的成員會突然叛變,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吉安娜想不明白,沉溺在怒火與懷疑中不能自拔。直到卡德加推了她一下,女法師才驚覺意識到耳畔回響的風渦輪的聲音。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她便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是那顆炸彈!”
“該死!”卡德加罵道,“部落大酋長怎么會……他難道不在乎停留在塞拉摩城墻外的士兵們嗎?”
吉安娜心頭一緊,腳下也跟著一個踉蹌,在原本的計劃中,他們認為部落啟用可怕武器之前一定會有奇怪的舉動,比如吹響撤軍號令。只要有這樣的情況,肯瑞托的法師們便會立刻行動布置防御結節,至少部落撤退的時間足夠他們完成法術。
可是地獄咆哮沒有這么做。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普羅德摩爾聲色俱厲地對著漸漸逼近的飛艇吼道。
阿卡扎曼扎拉克汗流浹背,甚至開始渾身發抖起來。他堅信其他幫助一起完成法術的人和他一樣虛弱不堪。但是任務已經完成了。整個塞拉摩都處于傳送范圍之中,接下來只要等游俠將軍的命令。
地精坐在地上準備喝一口水補充魔力,可飛艇渦輪的聲音驚得他將沒有咽下去的水吐了出來。
他回頭朝天空望去。同胞創造的機械已經快要逼近塞拉摩城墻,而上面攜帶的東西才是最恐怖的。
“不!”這瘋狂的一幕讓阿卡扎曼扎拉克從地上跳了起來。他只有一個想法——立刻啟動法陣,否則他會死,所有人都會死。
遠在塞拉摩另一邊的大法師瓦格斯也是對地精飛艇的到來感到驚恐。旋即,他面前腳下的由魔法符文形成的法陣出現響動。傳送法術都是連貫的,有一個區域被激活會提醒其他區域的法陣。瓦格斯立刻反應過來,同樣念動咒語,催動法陣運轉。原本他還想要研究出法術的傳送地是哪兒,可眼下他不得不為生存而戰。
幾乎所有負責布置法術的盟約法師都行動了起來。就算他們沒有得到游俠將軍的命令,也可以料想到希爾瓦娜斯如果在會怎么做。
而女精靈也知道手下士兵們的想法。她已經瞪大了眼睛盯著天空。“快點,快帶所有人離開!”
直覺告訴她,已經來不及了。飛艇已經來到吉安娜的法師塔上空,那里是塞拉摩的中心位置,炸彈的威力也將從此波及整個城市。
“納薩諾斯。”希爾瓦娜斯呢喃出這個名字。
海面上什么也沒有。
凋零者回頭望去的時候,視線仍被迷霧遮擋著,盡管他已經踏上了陸地,但還是感覺剛才的一瞬間好像有人在呼喚他。
神奇的是,他的猜想完全沒錯。腳下大陸的迷霧并不是彌漫在陸地上,而是圍繞在它周圍,像一層屏障,阻止外人接近。
而屏障內則是別有洞天。
陽光看上去很是溫暖,并不刺眼。納薩諾斯眼里滿是困惑。他去過東部王國,去過卡利姆多,還有諾森德,這三塊他曾踏足過的大陸雖有不同,但還是可以找到一些相似之處。可是眼前這個地方……
綠意蔥蔥。納薩諾斯看得出來身處的林地充斥著生命的氣息。一顆顆修長而生有些許葉子的“樹”拔地而起,下方還有尖頭的植物,有點像玉米。更神奇的是,當他抬頭時,他發現遠處高山上還有形態上下蜿蜒的長橋,連接著峭壁。
“熊貓人的智慧結晶嗎?有意思。”納薩諾斯停留片刻后走進林地。他知道這片大陸還得多虧了拉希奧。那位黑龍王子現在下落不明。
他會不會也來到了這個地方?凋零者不禁疑惑,畢竟是他讓自己看見了迷霧后的世界。而且這里還有他迫切需要的東西。也是他不遠萬里,孤身來此的原因。
“希望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