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焯的心情不是很好。
事實上,是心情很差。
離開了那被遺棄的小村莊,方少白以劍光遁走之后,不知為什么,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很疲憊的感覺。
極其疲憊。
“似乎,我以前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啊!”
是啊,太天真了。
一直以來,在他的心中,修行者應該很逍遙才是,強大的力量,漫長的壽命,這一切,都是普通人所無法相象的,也是所艷羨的,雖然孔焯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上了羅孚,但是可能是他太聰明的緣故,對于小時候的事情記的都非常的清楚,因此,在成為修行者之后,他有一種完全解脫的感覺,可以說,一直以來,除了努力修煉,把自己的實力提高之外,再無其他的欲求,他也很想在這樣的狀態下生存下去。
可是之前接連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卻讓他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并沒有真正的樂土,有些時候,假裝天真也會有麻煩的。
劍光一直在飛,漫無目的。
孔焯喜歡這種在空中亂飛的感覺,沒有特定的目的性,很逍遙,很自在,同時也能鍛煉自己的御劍能力與對先天紫氣的持久操控力。
凌風御劍,曾經是他追尋的目標,現在,這個目標已經實現了。
感受著凜冽的罡風吹在面上的冷意,虛空飛行的愜意,孔焯的呼吸漸漸的平穩,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也慢慢的好轉了起來,
這一番穿云御劍,憑臨下界,經行之處,俱是崇山大川,一些重岡連嶺,宛如波濤起伏,直往身后飛也似地退去。有時穿入云層,身外密云,緩魂氤氳,滾滾飛揚,成團成絮,隨手可捉。似有痕縷,轉眼又復化去,只余涼潤。及至飛出云外,邀翔青冥,頓覺神與天會,胸襟壯闊。迎著劈面天風,越飛越高興。
又飛了約半個時辰,他的劍光慢了下來。
他有些餓了。
或許這是他最大的一個缺點,按道理來講,這小子現在的修為早已經是過了辟谷的階段了,餐風飲露便可以解他的這項生理問題,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只要到了那飯點,他總是感覺到腹中饑餓,要是不來點吃的的話,他就不踏實,更要命的是,他不僅僅是要吃的,而且還要吃得好,頓頓要見肉,便是早飯,也要有肉,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對他這種水準的修行者,這可以算是一種怪癖。
可是怪癖歸怪癖,他改不了啊,便如他的那個酒鬼師父永遠也戒不了酒一般。
極東的方向已經現出了一線魚肚子,孔焯慢慢的按下自己的劍光,在半空中坐了下來,看著朝陽的升起。
日出的景象是美麗的,可是看得多了,也就那樣了。
開始能御劍的時候,孔焯是天天看,但是現在,他卻也沒有太多的興趣。
身下是一片莽林,只要是林子就有水,就有肉,這是他的理解,而且這種理解應該可以稱得上是真理,所以,想都沒想,便自空中落了下來。
此時不過是天剛光的工夫,在上面是看到日出清楚的緊,但是在地面上卻也還處于黎明前的黑暗,景物依稀,不過他的修為甚高,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也能辨清事物,現在這環境雖然暗,卻也難不倒他。
他降下的地方卻是一片斷崖之上,那崖背倚山陰,色黑如漆,窮幽極暗,寸草不生。崖根有一個百十丈方圓的深洞,滾滾翻翻,直冒黑氣,仿佛巨獅蹲坐,怪獸負隅,闊吻怒張,欲吞天日,形勢險惡,令人目眩。
“媽的,怎么落到了這么一個惡地!?”孔焯有些晦氣的想道。、
剛才御劍御的興起,也不辨東南西北,胡亂的飛了這幾千里,卻不知道自己到了個什么地方,可是眼下這光禿禿的斷崖上是沒有半點的肉的痕跡,水倒是不缺,崖壁上一眼清瀑飛流直下,落入那深洞之中,伸手可接。
“著實晦氣!”孔焯心中暗道,他在天上看這里黑壓壓的一片,便下來了,沒想到過來了這一個個鳥不拉屎的惡地,再看看周圍,最近的林子至少離這里有十來里,而且陰氣森森的,竟不似有生物存在的跡象,這讓孔焯感到有些驚訝。
“這他媽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該不會連肉都找不到吧!”孔焯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便在此時,他的目光微微一凝,耳朵動了一動,他聽到了一絲破空的聲音。
“有鳥?!”他抬頭,目光盯住那還略顯黑暗的天空,“沒錯,是鳥振翅的聲音,而且還是一只大鳥!”
瞇起眼睛,目光開始變得深邃了起來,同時,舌尖輕輕的伸了出來,舔了舔嘴角,左手伸了出去,不遠處條自崖頂飄落的細流靜止了下來,隨后,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拔弄一般,朝著斷崖上面飛了過來。
手輕輕的一彎,飛過來的細流卷曲起來,如靈蛇一般的倦成一團,在半空中開成一個水團。
孔焯的手在腰間一抹,把那白色小蟒皮袋子拿了出來,從里面摸出一個小鐵鍋,右腳在地面上跺了跺,腳下那堅硬的花岡巖在他這一腳之下竟然化為了泥漿一般的東西,從地面上涌了上來,很快一個簡易的灶臺便形成了。
“不管怎么說,純土行之體,倒是挺方便的!”他得意的笑著,極其熟悉的把那鐵鍋架到了剛剛形成的灶臺上面,然后手中的短劍滑出,流光一閃,眨眼間便到了十來里外的那片黑林子中,砍斷了一大片的林木。
孔焯看也不看,一招手,那劍連同那被削斷的林木便飛了過來。
生火,燒水
這是很正常的流程。
遠處的天際,一個黑點出現了,速度很快,不過片刻的工夫,便變得有拳頭大小,然后是臉盆大小,然后,孔焯便看清楚了。
“好大的一只雕啊!”孔焯只是感到嘴里面一酸,口水差點沒流出來,只見那雕金眼紅喙,兩只鋼爪,通體純黑,更無一根雜毛,雄健非常,遠遠的看去不過是臉盆大小,可那是離的遠的緣故,事實上,它展開雙翼之后,竟有七八丈長,而有一個最大的嗜好便是啃翅膀。
看這雕那雄健的模樣,那翅膀一定是充滿了活力的,用行內話講,那叫活肉,是最香,最好吃的。
忍不住的吧唧了幾下嘴巴,孔焯笑了起來,那雕飛的也快,轉眼間便飛到了他的頭頂上,可能也是它命當該絕,好死不死的,竟然在孔焯的頭頂上盤旋了起來。
“呵呵,連畜生都知道老子我餓了!”孔焯開心的想道,右手五指張開,呈爪,凌空一裂,龐大的重力與御物的法力同時涌出,形成一張無形的巨網,向那黑雕罩去。
他早看出了這雕絕對不是易與之輩,無論是什么樣的生物,長到這么大,這么雄健,絕對不是普通東西,可是呢,往往也是這樣的東西是最補的。
所以孔焯這一次沒人留手。
那雕也是大意了,原本它飛行的高度離地有數百丈,如果注意一點的話,顯然不會被孔焯抓到,只是,不管是人還是畜生,到了該倒霉的時候,總是要免不了的挨上一刀,今天,論到它了。
被孔焯那張無形的網一罩,沒防備之下,身子猛的向下掉去,這雕也通了靈性,感覺不對之后,雙翅一展,竟硬生生的把下墜的身形穩住,在第二次振翅的時候,竟然掙破了那網,欲要向上沖去,可是就在它要向上沖的一瞬間,孔焯的劍光到了。
以一個極端刁鉆的角度輕輕的一劃,割破了它的喉嚨,劍身上透出的溫和的先天紫氣輕輕的撫滅了大雕最后的生命氣息。
金光燦燦的眼中生命的光彩如燭光一般的被掐息了,甚至連哀鳴一聲都做不到。
的確,它是一只成了氣候的大雕,若是假以時日,再過個百多年的,別說是通人性,便是說人話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惜,他并不是人類,而孔焯卻用對付修行者才用的刁鉆劍術對付它,有多少也不夠殺的。
尸體很重,對孔焯并沒有什么影響。
褪毛,切割,下鍋,放調料,然后便是等。
雕太大了,不能一次下鍋,這一次下鍋的只是一小部分,翅尖。
而在那翅尖在煮的同時,孔焯已經從袋子中摸出了一大堆鹽巴,開始涂抹在它剩余的大部分尸身上面,這雕不錯,他準備風干了帶回去做干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