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多小時，趁著外面的人不多，李平原回來了。
他進屋之后，下意識看了看張大志的辦公桌，見張大志沒在，眼神中的警覺才消失。
“方主任，我們發行部的工作不是很多，你看看你想知道什么，咱們交接一下？”李平原看向方正，征求他的意見。
方正還沒接話，林東輕輕拍了拍了報紙，說道：“老李啊，都搞成這個樣子了，還敢說發行部工作不多。照你的意思，我們都是閑人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發行部的工作不同于其他部門的工作，我們就是賣賣報紙而已……”
“賣賣報紙？嘿，賣好也行啊，不是也沒賣好！”林東起身后，拿起桌子上的煙，不打算搭理李平原。
“老林，你有話直說，別憋著。”李平原現在已經沒了脾氣，只有一臉的無奈。
林東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方正拉了一把椅子過去，對著李平原說道：“李主任，先坐。我就是想簡單了解一些發行情況。”
李平原將那把椅子推到一邊去，重新拿了一把椅子坐下。
方正這才留意，剛才那把椅子是張大志經常坐的。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張大志出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方主任，從現在開始我不是發行部主任了，你叫我李哥或者老李吧。你看看你想知道什么？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平原的語氣平靜，但雙手卻不時握來握去，臉色也有些不正常。
方正也不啰嗦，直接拿過一個本子，問道：“一，發行方式主要有哪些？二、給各個渠道商的價格是多少？三、發行量是多少？四、退報率是多少？五、退報如何處理？六、報紙從印刷廠印刷完之后，怎么和我們對接？”
聽到方正的幾個問題，李平原微微愣了一下，他之前竟然小看方正了。
方正問的幾個問題，幾乎包含了發行部的大部分工作。
他本來想在調走之前顯擺一下本事，拿捏一下方正，不料，人家早就做足了功課。
這樣一來，他的壓力就更大了。
如果方正真能把報紙發行量提升了上去，那他李平原以前的工作將會被全盤否定，丟臉可真是丟大發了！
于是，他決定說得盡量含糊一些。
“咳咳……”李平原清了清嗓子，說道：“發行方式呢，主要是售賣和贈閱兩個方式。至于渠道商的價格……”
“等等，李哥先等等。”方正打住了李平原，說道：“售賣應該還有零售和批發兩種方式，能說說哪些是零售，哪些是批發的嗎？另外，贈閱的話，每期的贈報量是多少，主要贈送給了哪些單位？”
李平原一時頓住，心想，這個方正不是王建設故意派來干掉自己的吧？問得這么詳細、仔細，而且問得又這么到位，只有干過發行工作的人才能問得出來這些問題。
在李平原呆住的時候，方正又補了一句話：“李哥，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說個大概就行，很多數據在辦公室也有存檔，不清楚的地方我到辦公室查一下就行。”
他說這句話其實有兩層意思。
表面上來看，他是體諒李平原，讓李平原想說多少就說多少。
實際上呢，他是在告訴李平原，如果你能說得清楚，我就沒必要去辦公室單獨查數據。
如果他去了辦公室查數據，難保沈萍不會多問幾句，如果知道李平原沒有交接清楚，沈萍這一關就過不了。
李平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哪能聽不出方正的話外之音。
“方主任，稍等。”
李平原起身后去自己的辦公桌最底下的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里面夾著很多文件。
他又重新坐下，邊查著數據，邊跟方正說著。
按照李平原的介紹。
報紙的發行方式分為付費和免費兩種。
免費的報紙主要指贈閱，贈閱給各個黨政機關以及有業務來往的各個企事業單位，報社內部將這類報紙稱為“樣報”。
至于付費方式，主要包括零售、批發以及征訂三個渠道。
零售占比非常少，主要是指讀者從報社購買報紙的一種方式。按照報紙規定的價格，每份報紙零售價是1.5元。
1.5元的零售價格與征訂價格一致，由于王建設的前期精力放在了業務和內容方面，導致征訂工作一直沒有推展開來，占比也是非常低。
批發則是報紙銷售的一個主要途徑，主要是指批發給一些大的報販子。
根據批發數量不同，批發價格在1元和1.2元之間浮動，也就說報販子每份報紙有0.3至0.5元的利潤。
雖然說這個利潤不是很高，但是報販子并非只賣這一份報紙，有的大報販子足有幾十份報刊雜志，每個月的收入并不低。
重要的是，城市周報這份報紙是可以退的。
當期報紙有剩余時，下一期鋪設新報紙時，會將上一期的退報進行回收，而且，報社只收取已售賣報紙的費用。
這樣一來，報販子穩賺不賠，利潤再低，也愿意去干。
除了以上的主要發行方式外，還依托郵政局的零售分局幫著售賣一部分。
由于城市周報發行量低，郵政局不太愿意售賣，所以，將零售價格壓得很低，8毛錢就可以拿到報紙。
王建設為了報紙的覆蓋率，也只能答應郵政局的要求，以便覆蓋一部分郵政網點。
至于退報率，平均下來，每期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也就是說批發出一萬份報紙，將會有三千份報紙被退回。
這個比例非常高。
而且，退回的報紙沒有太大用處，全部堆放在報社在外面租來的倉庫內。
由于王建設嚴令禁止把報紙當做廢紙出售，所以退回來的報紙真的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
報紙每周五凌晨會由貨車從集團印刷廠運送到濰州市的外環路，由于貨車還拉著很多其他報刊雜志以及一些貨物，所以，報社的同事只能開著面包車去外環接報紙。
關于方正提的幾個問題，李平原都做了解答。
至于其中模糊不清或者細節不充分的地方，在方正的追問下，李平原也都一一說了個明白。
李平原預估最多十分鐘把所用工作交接完，結果，前前后后共花了四十多分鐘才說清楚。
這讓他非常不爽，但他又沒辦法。
在方正這里多花點時間，總比讓沈萍找上門來要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