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建設的吩咐，婁凱旋不急不慢地翻開自己的記事本。
他對著王建設說道：“王總，我和楊主任利用一周的時間，加班加點，做了認真而又詳細的檢查，將犯錯較多的員工名字以及犯錯次數記了下來，我先給大家念一下吧。”
婁凱旋便開始讀了起來，除了記者部有兩個記者沒有犯錯之外，其他人員幾乎都有錯。
其中，錯誤最多的果然是寇長虹，一共錯了52處。
錯誤次數排名第二的是記者部的一名實習員工，錯了11處。
從這個統計數據來看，結果已經非常明顯了，這個負面典型就是寇長虹。
所以，王建設便陰沉著臉，說道：“錯了52處，還真是給報社長臉！我聽著都覺得臉紅！你們幾個主管也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照這么看，這個負面典型非寇長虹莫屬了！”
“黃姐，你覺得呢？”王建設直接問向了黃彩霞，那可是她的兵。
黃彩霞坐在方正對面，有些求助地看向了方正。
方正輕輕擺了擺手，示意黃彩霞不用急。
“黃姐，寇長虹是你的人，還是方正的人？你看方正有什么用？你在發行部待出感情了，還想留在發行部嗎？”王建設喊了一句。
黃彩霞輕輕咳嗽了兩聲，細聲細語地說道：“聽……聽王總安排。”
“聽我安排？自己就沒點主見嗎？這么明顯的結果，還用得著我安排了？”王建設訓了黃彩霞一句。
“老婁，結果非常明顯了，你是副總，你來處理吧。”
婁凱旋淡淡一笑，說道：“王總，有個事情還需要跟您特別匯報一下。”
“說！”王建設氣得輕拍了一下桌子。
“是這樣的王總，寇長虹犯的錯誤的確很多，有她的原因，也有我工作失誤的原因。但是，這都是一些小錯。以后加強學習和監督，都是能改的。我個人認為，她這些小錯加起來，可能還不如陳雷犯的一個錯誤嚴重。”婁凱旋回道。
“陳雷？他怎么了？”王建設不知道婁凱旋想表達什么意思。
婁凱旋用手指摁在記事本上，說道：“據我統計，陳雷設計的一個房產廣告曾經出過錯，導致業務部損失了50萬的房產廣告費，同時，這個房地產開發商還聲明杜絕與我們的繼續合作，損失不可估量。”
說著，婁凱旋轉頭問向了郎棟，“郎總，是有這回事吧？”
郎棟點點頭，看向王建設，如實說道：“確實有這回事。雖然陳雷犯錯，與開發商工作不認真也有一定關系，但是，結果的確是像婁總所說的，開發商終止了后期50萬廣告費的投放，而且，也的確是聲明不再與我們合作。”
“不過，我已經安排嚴曉繼續跟進了，應該還有突破的可能。”郎棟看向嚴曉，“嚴曉，能突破嗎？”
“噢，對，能……能突破。”嚴曉心不在焉地回道。
王建設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現在也終于明白婁凱旋為什么不提前跟他匯報這件事了，原來婁凱旋有其他想法。
“老婁，你最終想表達什么？”王建設直接問道。
“我問你最終要表達什么，不是讓你把剛才的是事情重復一遍。”王建設打斷了婁凱旋。
婁凱旋清了清嗓子，說道：“王總，我覺得這次負面典型定陳雷比較妥當一下。”
婁凱旋的這個結論，其實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
各個主管又不是傻子，寇長虹犯錯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早就猜到寇長虹就是負面典型，或者說，他們更希望寇長虹就是那個負面典型。
只是，婁凱旋突然拿陳雷說事，這倒是一個意外。
婁凱旋的分析也并不是沒有道理，按照損失大小，很明顯是陳雷造成的損失較大。
尤其是，婁凱旋還強調說，因為陳雷的失誤，導致房地產開發商的后期合作全部終止了，這個損失既可以估算，也可以被當做無法估量。
如此以來，陳雷所犯錯誤的嚴重性又上升到了一個更高的高度。
所以，對王建設而言，他現在是最受難為的。
他已經非常明顯的傳達了一個信號，要將寇長虹當做負面典型處理掉，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結果呢，婁凱旋偏偏推出了一個陳雷，這明擺著是讓他難堪。
他想不明白婁凱旋為什么會這么做，以婁凱旋以前的性格脾氣來說，巴不得多找點寇長虹的錯誤，并且放大錯誤，從而讓整個事情水到渠成。
此時，整個會議室突然安靜了下來，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都在等著王建設做最后的決定。
突然間，嚴曉拍了一下桌子，將眾人嚇了一跳。
“不對！不是能突破，是已經有了突破！”嚴曉莫名其妙地喊了這么一句。
郎棟敲了敲桌子，瞪向嚴曉，喊道：“你一驚一乍，想干什么？知不知道這是在開會！”
“棟哥，剛才你是不是問陳雷的事了？”嚴曉一臉無辜地問道。
郎棟氣得恨不能給他一腳，這個事都已經翻篇了，嚴曉才反應過來。
“嚴曉，你剛才在想什么呢？再這樣，你到外面站著開會去！”郎棟訓了一句。
嚴曉嬉皮笑臉地回道：“我剛才在想晚上請客戶吃什么呢……所以，你剛才問我的時候，有些走神了。”
郎棟哼了一聲，問道：“那你想說什么？”
嚴曉正了正身子，歪頭看向王建設，嗓門洪亮地說道：“王總，剛才說到陳雷的事，我走神了，是我的不對……不過，陳雷那件事，他已經做了彌補，就不應該算他犯錯了吧？”
“什么？你說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能不能理清頭緒再說！”王建設欣賞嚴曉的工作能力，但是不太喜歡他的工作態度。
“好好好……我的錯，我組織一下話術……”嚴曉轉了轉眼球，說道：“陳雷因為廣告設計的事，給我……不，是給報社造成了50萬的廣告損失。但是，他又想辦法給補上了……”
他皺著眉頭頓了頓，說道：“前幾周，不是有個江山一品的樓盤給咱們投了50萬的廣告費嘛，那就是陳雷幫的忙。”
嚴曉所說的那個江山一品樓盤，是江氏集團開發的。
江少坤要還方正一個人情，曾經通過關系聯系到了嚴曉，讓嚴曉來接洽方正。
方正不想駁了江少坤的面子，就讓嚴曉要了50萬的廣告費，給江山一品樓盤做了廣告宣傳。
方正前兩天通過調查，發現婁凱旋想讓陳雷背黑鍋，所以，他就跟嚴曉商量了這么一個計策，將婁凱旋打個措手不及。
果然，聽到嚴曉的話，王建設和郎棟還沒開口，婁凱旋突然問道：“那個江山一品樓盤不是江氏集團的嗎？跟陳雷有什么關系？”
“噢，婁總有所不知啊。陳雷的一個親戚前段時間去了江山一品當策劃總監，陳雷呢，覺得之前給我……不，是給報社造成了損失。所以呢，就一直想辦法來彌補。”
嚴曉嘿嘿一笑，又說道：“這不，他通過他親戚的關系讓江山一品在咱們報紙上投了50萬的廣告費。不多不少，50萬，彌補了上次的損失。所以啊……”
嚴曉拉著個長音，看向王建設，一臉認真地問道：“王總，所以，陳雷這應該就不算是犯錯了吧？”
王建設輕輕一笑，說道：“錯，犯了就是犯了，但是能從中吸取教訓，能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并且進行了彌補，那就是好同志！”
“嘿！王總說得極對！”嚴曉還豎了個大拇指。
旁邊的婁凱旋徹底坐不住了，又問向嚴曉：“你為什么不早說？”
“婁總，我記得你跟我調查過陳雷的事，難道……難道我沒說嗎？”嚴曉裝糊涂。
“沒說！”婁凱旋生硬地問了一句，他又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對，趕緊說道：“你沒有說。”
“是嗎？那可能是婁總你沒問吧。要不然，我一向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嚴曉回道。
婁凱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要是再拿陳雷一事做文章，那純粹是給自己惹大麻煩了。
“老婁，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這件事就交給你親自去辦吧！”王建設說完，直接說了一句：“今天的會到此結束。大家趕緊回家休息吧。”
婁凱旋欲言又止，但還是很識趣地閉上了嘴。
會議結束，大家收拾東西往外走，方正對著嚴曉伸了個大拇指，嚴曉非常傲嬌地昂起了頭。
這時，黃彩霞突然拉住了方正的衣角。
方正輕聲說了句：“到我辦公室吧。”
黃彩霞跟著方正去了發行部，還沒等方正坐下，就急切地問道：“王總的意思是不是要開除小寇？”
“對啊，太明顯了，黃姐還看不出來？”方正點著頭說道。
“可是……那怎么辦啊？你不是說，你有辦法可以幫她嗎？”黃彩霞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方正身上，卻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的確是不想親自再幫寇長虹求情，但是卻并不代表她想讓寇長虹馬上離開。
報社處罰寇長虹，她能理解，但是至少等新的人員到位后，再辭退寇長虹。
眼下，從王建設的態度來看，恨不能馬上就辭退寇長虹，突然沒了工作效率最高的一個人，黃彩霞的工作壓力將會空前的大。
“黃姐，我是說過。但是，也沒說馬上就幫啊。”方正答道。
“啊？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聽不明白。”黃彩霞滿頭霧水。
“黃姐，王總一心要把寇長虹辭退，你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他剛做了決定，我就為寇長虹求情，我那不是讓他難看嗎？”
“可是……王總的決定一旦定下，就不會有挽回的余地了……吧？”
方正一笑，只說了一句：“黃姐，我用我發行部主任和總編助理的身份擔保，一定會保住小寇的。這樣，你該放心了吧？”
黃彩霞不是不相信方正的能力，但還是覺得心里沒底。
“黃姐，周一……再等一天半，到周一的時候，王總一定會讓小寇留下的。相信我！”方正認真地說了一句。
事到如今，黃彩霞也無計可施，也只能選擇相信方正。
在黃彩霞走的時候，方正還說了一句非常有深意的話：“黃姐，我可以保住小寇這一次，但是卻不能保她第二次。”
“一次就好了，哪還能次次幫她！有了這次教訓，我相信她一定能改的！我親自監督她！”黃彩霞臉上終于有了一點笑意。
方正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方正，你怎么了？還有話要說？”
黃彩霞認識方正三年了，兩個人還同時在編輯部待過，除了方正犯錯誤那件事，還從來沒見他有過什么煩心事。
眼下，卻見方正愁容滿面，不由覺得非常奇怪。
方正做了個深呼吸，說道：“咱們是老交情了，有些事我也不能瞞你。這么說吧，我想辦法讓小寇留下之后，她最多能待一周的時間，然后……她還會出第二次事，而且還是一件大事。黃姐，你要有心理準備。”
“啊？”黃彩霞一臉驚訝，“什么事啊？你別嚇我！”
方正突然一笑，扶住黃彩霞的胳膊，將她轉了個身，說道：“黃姐還是趕緊回家休息吧。剛才的話，你就當做是我的一個提醒。你千萬不能跟小寇說，要不然，我不但留不住她，可能你我還會受到牽連。”
“啊？這么嚴重？到底是什么事？”黃彩霞雖然背對著方正，但還是扭頭問道。
方正抿嘴笑著，安慰道：“黃姐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工作的時候留心一下，免得真出什么大事。快回去歇著吧。”
黃彩霞見方正不想說，也沒有強求。
至于方正剛才說的小寇很快會犯第二次事，她大不了天天盯著小寇，仔仔細細的檢查小寇的每一篇稿子、每一個版面，然后再讓方正、楊軍、婁凱旋好好校對一遍。
這樣，應該就不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