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手術自然是要有助理的,不可能就一個主刀醫生就能將一臺手術做完。
而且像剖腹產這類的大型手術,一個助理,確實也有些少,不過沒辦法,高凡雖覺得醫生面前無性別,可也要在意外人的看法,總不能叫十個八個醫學生進來,全都認自己為爺爺吧?
他們想認,自己還不想收這么多孫子呢!
劉思慧雖然遇到事情不夠從容,可好歹也是學醫的,也是女孩子,要方便得多。
于是他點了點頭,“等會我會給你們看一個東西,那東西里面有人教授你們如何進行剖腹產手術,你們跟著他的說法去做就好,還有,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事急從權,高凡也不得不將手機拿出來了。
剛拿出手機,老爸的視頻就發了過來,果然,金手指說到做到,高凡一點接聽,就看到了鏡頭那邊的老爸。
當高凡老爸看到高凡這一身所謂的“無菌服”的時候,還是有些吃驚,雖然從高凡的描述中知道那邊的醫學落后,可也不知道有這么落后啊!
“你究竟在哪個國家上班啊?怎么那邊那么落后??”高凡老爸問道,“這手術室也太簡陋了吧!無影燈都沒有!就這么粗糙的燈泡,能行嗎?”
“爸,你就別管我在哪了,反正就只有這條件,現在是人命關天的時候,你快讓常叔來。”高凡來不及解釋,也無法解釋,不過好在自己全副武裝,老爸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不讓怕是要嚇暈過去。
“父親,臭麻子湯來了。”這時,外面的人遞進來了剛熬好的臭麻子湯,高正信接過碗遞了過來。
“誰?這是你兒子??你兒子都這么大了?你這個臭小子,你究竟有多少事瞞著我的?”高正信的身影從鏡頭從一晃而過,雖然全副武裝,可身高身形明顯是個成年男子。
高凡瞪了高正信一眼,“喂她喝下!”
然后又對自己老爸解釋,“不是,是干兒子,干兒子,爸,你就不能關注一下重點嗎??”
“對,對,現在是人命關天的時候,我先不問你這么多了,讓你常叔給你們那邊的醫生說。”手機鏡頭一晃,高凡的老爸離開了鏡頭的范圍,不一會,他又出現在了鏡頭中。
“爸,你到底要干嘛?”此時,高正信已經喂張冰玥喝下了麻沸散,一會張冰玥就能沉沉睡去,此時還不開始做手術,要什么時候開始?
耽誤一分鐘都是事啊!
“剛才你那干兒子拿了啥?臭麻子湯?還用麻沸散做麻醉?天吶,你那里哪里是落后啊,簡直就是古代啊!”高凡老爸突然覺得自己不該攬下這活。
從短短的幾分鐘里,高凡老爸已經看出了條件差,醫療環境十分落后,這手術的工具還能好到哪里去?這真能行?
不過他卻說對了,這還真是古代。
“常叔,你就不能把我爸手機搶過去嗎?”眼見張冰玥的眼皮越來越重,高凡有些急了。
一番折騰之后,手機的鏡頭才對準了常老,常老此時也有一肚子一問,可作為婦產科一把手的他有他的職業素養,他沒有過多的廢話,直接開始指導了起來。
“產婦現在什么情況?”常老開口問道。
他說的是家鄉話,高正信不怎么能聽懂。
見沒人回答,常老才想起來高凡在國外,又用英語重復了一遍。
這常老的家鄉話高正信還能聽懂幾個字,可這英語就完全不懂了。
見高正信一臉懵逼的模樣,高凡忍住心里的焦急,“常叔,說普通話就好,醫生不是外國人。”
“哦,不是外國人啊,那就好。”雖然剛才常老說了一句英文,可要他全程說英文,還是很費勁的,畢竟還是自己的母語說著順。
別看常老是市一院婦產科的一把手,英語也說得不錯,可這普通話就真不行了。
接下來便是常老用川普,高正信用一口標準的鳳陽話對著話。
這時候的官話可不是二十一世紀的普通話,不過還好,鳳陽話也好理解,川普除了聽著別扭一些,大致溝通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一些專業的名詞,在兩個時代的叫法不太一樣。
遇到這種情況,都是高凡從中當翻譯的。
“手術刀。”
“止血鉗。”
高正信很快也進入了狀態,需要什么東西開口,劉思慧都在一旁有條不紊的遞過來。
并且高正信只要一出汗,劉思慧都為他擦去了汗水。
畢竟這汗水要是流了下來,沾到了傷口上,發炎的幾率是極大的。
高凡看著自己老婆肚子一層一層被割開,先是皮膚,然后是皮下脂肪,再是筋膜、肌肉再到腹膜。
心里痛得不行,看著張冰玥緊閉的雙眼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他知道張冰玥很疼,這臭麻子湯是不可能做到二十一世紀全麻的效果的,甚至連局部麻醉都不如。
可他需要舉著手機,用手機攝像頭對準張冰玥的肚子,方便常老看著現場指導手術。
所以他只能看著心里疼,卻不能俯下身去為張冰玥擦擦汗,或是說幾句安慰的話。
很快,就切割到子宮漿肌層了,子宮漿肌層之后就是宮肌層,這兩層尤為關鍵,若是不小心,刀子就會傷著肚子里的孩子。
可在這沒有輸血設備的時代,下刀又必須要快,不然母體失血過多,也會導致很嚴重的后果。
“誒,慢點,輕點,小心啊!”常老在視頻那邊也十分緊張。
常老都已經快七十歲了,從他學醫起,就沒見過這么粗糙的手術設備,這手術刀在他眼里自然也是非常不精致的。
不過這已經是高家醫學研究室最好的一套設施了。
不過高正信卻是一點都不緊張,在手術開始之前他或許還有些緊張,可只要穿上這一身衣服,拿起了手術刀,高正信似乎就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僅不緊張,甚至還有些激動。
這可是第一次做人的剖腹產手術啊!
張冰玥雖然光著身子躺在他面前,他卻一點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有,他只想好好完成這一臺手術,要是成功了,這將是會載入醫學史冊的一場手術啊!
常老在那邊緊張得不行,高正信卻是手起刀落,迅速的劃開了子宮漿肌層,接著完全沒有停頓,又劃開了宮肌層。
下手之穩,力度之準確,讓老常這個從醫幾十年的婦產科醫生都嘆為觀止!
“這是個奇才啊!”老常忍不住發出贊嘆。
高正信對這句夸贊一點感覺都沒有,倒不是他聽習慣了別人的夸贊,而是手術還沒做完,他不能有任何分神!
他伸手抱出了肚子里的那個小東西,遞給一旁的劉思慧,劉思慧忙是接過孩子,隨后提起孩子的腳,在屁股上用力一拍……
“哇……哇……”
小小的身體,聲音倒是十分洪亮。
由此可見,孩子還是十分健康的。
見孩子哭了,便用早就準備好的毛巾沾了溫水給孩子擦拭起了身子。
擦干凈之后剛準備遞給高凡,高凡使了個眼神,示意劉思慧將孩子放在張冰玥身邊去。
高凡現在沒有空去看孩子,他連自己的老婆都沒法安撫,哪有空去看孩子?
不過他看出來了張冰玥半睜開的眼睛,眼神一直跟著孩子的。
所以便讓劉思慧放在了張冰玥身邊。
當孩子放在張冰玥身邊的時候,張冰玥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看得高凡心疼不已。
他只想說,不生了,咱們這輩子都不生了。
而高凡等人進蠶室的時候,許多就給朱元璋發去了電報。
有了之前朱元璋沒能第一時間看到電報的事情后,朱元璋便將電報搬到了書房,讓認十二個時辰輪班看守,只要電報有了動靜,第一時間就來向自己匯報。
所以接到電報道的朱元璋,便和馬秀英一起,快馬加鞭回到了鐘離縣。
在聽到蠶室里孩子的哭聲時,朱元璋和馬秀英以及許多卻笑不出來,眉頭是皺得更緊了,甚至在外面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走來走去的張珮銘還哭了出來。
他們可是知道,這是剖腹產啊!是開膛破肚的將孩子取出來啊!
“冰玥沒事吧?”張珮銘一邊哭一邊拉著許多的衣服問。
“張先生,這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和你都在外面,我怎會知道夫人怎么樣了?不過夫人洪福齊天,定是不會有什么事的。”可許多的解釋,外面的人都不太信。
畢竟沒聽說過誰開膛剖肚還能活下來的。
朱元璋在戰場上可是見過不少被人一刀將肚子劃開的將士,都是躺在地上動彈幾下,便沒了動靜。
只能說,好在孩子保了下來。
總好過孩子大人都保不住的好吧。
而這時的蠶室里,高正信迅速的脫去了滿手血跡的手套,從新戴上了一副新的手套,開始給張冰玥進行起了傷口縫合。
有了切開傷口的經驗,這傷口縫合自然簡單多了。
常老本想開口指導他如何縫合,哪知高正信已經開始了,高正信手上的縫合針在常老的眼里和繡鞋底的針幾乎沒有區別,太粗了!實在是太粗了!這針能縫合傷口嗎?
卻見高正信拿著針,就開始一層一層的縫合起了傷口,期間對于傷口的消毒,都做得有條不紊,且縫合的線頭留的位置也十分巧妙,速度還非常的快。
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七層的傷口就已經被高正信縫合好了。
別看他做的時候輕松,其實這么大的一臺手術,幾乎都是他獨立完成的,做完手術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可高凡在這,高凡沒讓他休息,他就不能休息。
見手術已經完成,高凡忙對這視頻那邊說道,“先就這樣了啊。”
說罷,便掛斷了語音。
接著便沖向了張冰玥,抱著張冰玥的頭,“冰玥,你辛苦了。”
張冰玥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微微搖了搖頭,“不辛苦。我沒有力氣,你看看,這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
“這小東西讓你吃了這么多苦,你現在就該好好休息,你別想這么多,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反正都是咱倆的孩子,等這小東西會走路了,看我不胖揍她一頓,為你報仇!”高凡說著,還揮舞了一下拳頭。
張冰雨被高凡的動作逗笑了,可一笑,傷口就疼得厲害,“別貧嘴,快看看,正是因為受了這么多苦,更想要知道是不是我的貼心小棉襖。”
高凡知道張冰玥一直想要個女兒的,不過高凡卻無所謂。
在張冰玥的催促下,高凡還是揭開了包裹著孩子的襁褓看了看,當看到那不可描述之處時,高凡頓時就泄了氣,因為這孩子將來,自己肯定是下不了的。
“如你所愿,是小棉襖。”高凡也笑了。
張冰玥聽到高凡的回答,覺得松了一口氣,眼皮也更加的沉了。
“你睡吧。”高凡輕聲在張冰玥耳邊說道。
“父親,小妹一會便要吃奶了,母親肚子上的傷口這么大,怕是不方便喂奶,而且母親此刻血氣虧空,也需要好好養養,得盡早給小妹找個奶娘,好讓小妹吃上奶才行。”見夫妻二人終于說完了話,站在一旁的高正信才前來對高凡說道。
“我記得咱們有個莊戶李狗蛋的老婆上個月才生的孩子,她肯定可以,去,去讓許多叫她來。”畢竟高家的人誰家有什么喜事,高凡都會發一個紅包以表祝賀,所以高凡是記得的。
“兒子這就去。”高正信說罷,便出了蠶室。
“許管事,父親讓你去叫莊戶李狗蛋的老婆來給小妹喂奶。”
高正信此話一出,外面的人都如喪考妣一般。
見許多遲遲沒有動作,高正信又再次催促道,“你快去啊!”
此時,高凡也抱著孩子出了蠶室,孩子哭鬧得厲害,高凡怕影響了張冰玥休息。
“師父,師娘她……”朱元璋見高凡出來,便上前一步問道。
孩子出來了,卻要找其他人喂奶,那只能說明孩子的娘……
“哇……我那命苦的妹子啊……”張珮銘哭得更厲害了,這一聲將高凡懷里的小東西嚇了一個機靈,也哭得更厲害了,這一大一小,似乎在比誰的聲音更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