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樣的人,高凡覺得若是讓他一輩子做一個小工,那的確是委屈了他,大工本也算不得什么管理人員,也不需要多有本事,只是一種更高級的職級罷了,其實高凡這也是在變著花樣的給不同類型的人才漲工錢。
“老李啊,你知道老爺為啥這么喜歡你嗎?”馬大工話鋒一轉,拍了拍李大工的肩說道,“就是因為你會說話!”
馬大工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都有些尷尬,本來背后說李大工說話圓滑溜須拍馬的人就不少,也有很多人心中不服,說李大工就是靠著一張嘴上的位。可馬大工一向和李大工關系很好,此時連馬大工都這般說,讓其他人怎么想?
就連一向脾氣極好不愛與人計較的李大工臉上的表情也發生了微微的變化,雖還保持這笑意,可這笑意已經有些許不自然了,“我哪里會說什么話,我不過是心里想什么便怎樣說了。”
情商高和虛偽本就是兩碼事,若要分類,李大工當屬情商高的這種,若他會處事與說話都是虛偽的話,今日他完全沒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馬大工打圓場,他大可坐在一旁看戲,任由馬大工說了什么都不管不顧,反正到時候真要追究起責任來,也都是馬大工的事。
要說李大工也只是心胸比較豁達罷了,并不是圣人。人有都是有七情,何謂七情?《禮記·禮運》有曰:“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
旁人誤會他,他也就罷了,畢竟不可能讓每個人都了解自己,但他自認為這么多年來,自己對馬大工并不差,內心也將馬大工當成了自己可以交心的朋友。
雖然自己對馬大工好也沒有什么目的性,沒想過要馬大工對自己多好如何報答自己之類的,可也沒偉大到自己對一個人好,而那人不僅不領情反而還中傷自己,自己都沒任何情緒吧?
所以李大工的這句話表面上看似沒有什么攻擊性,可語氣已經不再溫和了。
馬大工不知道是腦子太過于簡單,還是的確喝太多,似乎根本沒看出來李大工情緒的變化,還在那里自顧自的說著,“是啊,心里想什么便說什么,我今日啊,趁著酒勁,也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今日我記了這樣一個大過,也算是給我當頭一棒,讓我想通了一些事。有些話平日里不說,是怕得罪人,可今日我總覺得不吐不快,必須得把話給說出來!”
對于馬大工剛才那樣說自己,李大工心里還有些不悅,自是不想再去阻撓馬大工說話。可畢竟又是多年朋友,心里中還有些擔心,表面上李大工已經加入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團體,可身體卻時刻準備著,若是馬大工真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自己便第一時間將他嘴捂住。
見沒人再打斷自己說話,馬大工似乎很是滿意,居然有些擺架子的樣子,“剛才我說到小吳的媳婦要生了這件事,說來也是緣分,我媳婦才剛生了孩子沒多久,小吳的媳婦就要生了,說來咱們家老三和小吳家老大將來很有可能一起讀書,成為同窗呢,我呢,先恭喜一下小吳要當爹了。”
說到此,馬大工還舉起酒杯站起來,要敬小吳一杯酒,小吳此刻有些坐如針氈,不知道是該舉起自己的酒杯與馬大工同飲,還是坐在原地不動。
他只能將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一向都很會為人處世的李大工。
所以人都是這般,別人好的時候,你就覺得別人那些會做人是“不好的行為”,是“溜須拍馬”,是“見風使舵”,可當你需要別人為你解圍的時候,同樣的行為在你的眼里卻成了救命稻草。
此時,大家都不知道馬大工究竟要干嘛,但李大工覺得若是小吳真坐在原地不動,那馬大工就真下不了臺了,此時他的情緒已經這般激動了,若再下不了臺,誰知道還會出什么亂子?
李大工也只好出聲道,“馬大工這是在恭喜你,你還杵在那看我干啥?你二人一個是剛添了新丁,一個是即將要添新丁,于情于理都該一起喝一杯的。”
有了李大工的鼓勵,小吳心里踏實了不少,他站起身,將酒杯舉起,不過卻微微壓著酒杯,讓自己的杯子比馬大工的矮上一截,“我這算啥啊,馬大工都有三個孩子了。”
小吳本就是想說點客套話,畢竟馬大工是恭喜自己要有第一個孩子了嘛,那自己便謙虛謙虛,孩子的事如何謙虛?自己是第一個,人家有三個,那就從數量上謙虛吧!
小吳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更加緊張了。
都覺得小吳這人是不是缺根筋,換做往常,你夸人家孩子多,那的確是夸,是說人家家里人丁興旺,可此刻,大家都覺得在這樣的場合說這樣的話一點也不似夸獎,反而有種諷刺的意味。
這話里話外似乎都有另一層意思,仿佛說著“誰讓你生三個孩子的,活該你倒霉,你看我只生一個,我活得多舒服?”
馬大工見大家的表情都怪怪的,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笑,更是讓所有人都覺得背脊發涼,今天這頓飯怎么這么像鴻門宴啊,早知道就不留下來看熱鬧了,搞不好惹得自己一神腥呢。
小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也跟著馬大工干笑,“哈哈,哈哈……”
“你們此刻定是都在為小吳捏一把冷汗吧?”馬大工卻一針見血,將大家內心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這話讓別人怎么接呢?說是,那豈不是就坐實了大家心里覺得馬大工小肚雞腸?
又是大家紛紛擺手搖頭,“不是,哪有,馬大工您想多了……”
可一對上馬大工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一個個又都有些沒了底氣,只得低下頭去。
“我們這里,年紀最大的就屬我和老李了,除了我倆,你們一個個都還年輕,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五歲不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