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女人卻是無論如何就說自家男人沒有打自己,也沒有欺負自己,路過的人無論如何也只是個外人,見人家自己都這樣說了,而看著這女人似乎也沒什么傷,所以也不好再多說。
等人走后,夫妻二人又繼續爭吵了起來,說是爭吵,不如說是這男的著急,一直是這男人在大吼大叫,嚷嚷著非要做這做那,從他媳婦手中搶活。
別家因為做家務爭吵,是誰都不愿做,可他們二人倒是怪了,是誰都搶著做家務從而導致的爭吵。
可外人不知道啊,大家都是從那路過勸架的人口中得知,說這家的男人在家里對媳婦大聲嚷嚷,媳婦幾乎一直未曾還口,就連自己去勸架,他媳婦都不承認自己被欺負了!
這更是坐實了這男人在家中“說一不二”的地位。
那些本心中開始動搖,打算不繼續跟著他學習這“馴妻之法”的男人聽聞了此事,自是再一次堅定了決心,沒再繼續動搖下去。
而這男人呢,見自家媳婦居然不是痛痛快快地將事情讓給自己做,更是覺得這法子對自家媳婦定是也有用了,于是自家媳婦越是不讓自己做,他越是要去做。
雖說當局者迷,可這局總會破,謊言也不可能一直不被戳穿。
有一天,這男人似往常一般做完家中所有家務坐下來休息,之前每當這時候,自家媳婦都會十分乖巧的來給自己按肩膀或者腰背,這次男人等了一會,卻沒等到自家媳婦。
“媳婦,在干啥呢?”自從他開始包攬家中家務,且對自家媳婦越來越好后,自家媳婦似乎也對自己越來越體貼了,很多時候自己扯著嗓子說話,媳婦也不跟自己計較了,他的確是感受到了變化,就連此刻,他也是扯著嗓子大喊的。
沒人回應。
他又喊了一聲,依舊沒人回應,見房間里的燈亮著,于是他輕手輕腳的走到房門口,卻見自家媳婦正靠在床上看話本,隱隱約約見著話本的名字寫著《君王要我做皇后》。
高家的女人本來都識字的,而如今高家有了托兒所,還有了各種學院,這些女人下工回來后就只用做些家里的家務,偶爾幾個女人扎堆聊天,可大多數時候還是在家里的。
如今家家戶戶都安了電燈,晚上也不似以前那般因為天黑了就無事做了,于是這些女人便無聊了起來。
以前這些話本本來就是男人專屬的東西,有的女人無聊了,就拿起家中丈夫的話本也跟著看,嘿,有的情節覺得還挺有意思,于是也有不少女人開始主動買話本去看。
可這些話本始終都是圍繞著男人在寫,在女人群體中也算不得有多受歡迎。
這高家有個自稱湖海散人的男人,他既不是高家的仆人,也不是高家的工人,更不是農戶或者哪個學院的學生和教授。
他是山西并州太原府人,十四歲時因為家中實在太窮,為了吃得起飯,于是便去拜師學藝。
后來世道越來越亂,自家師父都過上了朝不保夕的日子,更別說護他周全了,他也只好出來自立門戶,自行糊口。
外面糊口實在太難,他自覺自己有幾分本事,便到處去投奔有錢或有權的人,希望能被某方勢力的老大看上,從此過上安穩的日子。
奈何天意弄人,他一路幾乎是乞討一般的到處流浪,去找過不少有錢有權的人家,無一例外,皆被拒絕了。
甚至有的人還將他當做野狗一般的趕走,用棍棒打他。
就這樣,他流浪了數年,竟是流浪到了千里之外的濠州城,聽聞這濠州城的朱大帥與一般人不同,且出生貧寒,想著定是能同情自己,收留自己,于是便去到了朱元璋元帥府求見。
朱元璋這些年也遇到不少人想要來投靠自己,一開始朱元璋都見,可發現大多數都是庸才,除了之乎者也,或者信口胡言之外,幾乎毫無用處,于是后來便都讓李善長來處理這些事。
這自稱湖海散人的男人啊,就在濠州城見到了李善長,不知道是他真沒有才干,還是李善長生怕找來一個有本事的人影響了自己的位置,總之呢,他依舊被拒絕了。
他倒是有毅力,也不放棄,聽聞了朱元璋如今在鐘離縣的高家,于是又找到了鐘離縣高家門口。
主要是眼下他也沒有退路了,千里路都走了,還在意這幾十百里路嗎?
當他出現在高家門口時,這日的護衛正是高三八,高三八以為他是一般的窮苦百姓,按照慣例,這等窮苦百姓,高家都會給上一口粥喝。
于是高三八便讓認去乘來了粥,當他將粥端到這人面前時,卻只聽這人說,“在下是前來求見朱大帥的,并不是來討這口粥喝的!”
雖然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沒一塊布是完整的,而且明顯能看到他瘦骨嶙峋,一看便知是許久未曾吃過飽飯了,可他說話卻擲地有聲,一副十分有骨氣的樣子,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是個讀書人!
這年頭落魄的讀書人也是不少的,可似這等可憐,還這等有骨氣的卻是不多了。
高三八還來不及欽佩這讀書人的骨氣,就見這人說完這話之后,跟著就接過護衛手中乘著粥的碗,“咕咚咕咚”三下五除二,喝了個一干二凈。
喝完之后他一抹嘴巴,將碗遞給高三八后,對高三八拱了拱手,“有勞了,煩請公子通報一聲。”
高三八還沒從這人的前后差別中反應過來,又迎面接到一個“公子”的稱號,自是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見高三八愣在原地不懂,這人又催促道,“煩請公子通報一聲。”
“哦,哦,好的,好的,先生請稍等啊。”高三八迷迷糊糊的便點了頭,還迷迷糊糊的稱呼眼前這叫花子模樣的人為先生。
“高三八,你到底要干嘛?進來之后便一直在發愣,有事就說,沒事快滾!”高凡見楞在面前的高三八,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