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點了點頭,隨即不再廢話,便去前方指揮了起來。
“破!”朱元璋一聲令下,徹底將夜晚的寧靜撕開了一條口子,而后緊跟著成千上萬人的腳步聲,而這腳步聲乍一聽很混亂,仔細一聽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整齊。
同樣潛伏在附近暗處的陳友諒的眼線剛發現有人,就被這場面給驚得呆愣在了原地。
“回去報信?這么多人,即使自己能趕在他們動手之前見到大帥,又有什么意義呢?自己這邊就三千人,來者能看到的就有上萬,還有沒有埋伏著沒現身的還說不一定,要是來的是土雞瓦狗倒也罷,可這些一看就是精銳,一點也不比自己這邊的差啊!”
“而且最可怕的情況便是自己無法趕在這些人動手之前將情報傳遞過去,在路上便被對方擒了去,免不了受上不少罪……”
在一番快速的分析和衡量之后,他迅速做出了最有利的決定——繼續隱匿在原本的位置,直到這件事結束了人都撤了為止。
都這種時候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此時還去談忠義,那就是自己去送死!
所以陳友諒這邊完全沒收到任何的情報,可沒有情報,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要說這地面隔音效果好,陳友諒聽不到朱元璋喊的這一聲“破”是正常的。
可這成千上萬人的腳步聲,就算是雙耳失聰的人,也能感受到震動,這時若還沒有警惕之心,那便不是耳朵不好使了,而是腦子不好使了。
這晚上陳友諒總覺得眼皮跳得厲害,在聽說紅巾軍在搞什么演習的時候他便覺得不對勁,可后來又聽聞來鐘離縣的是張士德帶的人來,還說張士德對于高凡之前不幫忙的事耿耿于懷,此次來鐘離縣,就是想用高凡做威脅來換取張部的自由,不愿意再跟隨朱元璋。
“朱元璋會為了高凡而放棄幾十萬的大軍嗎?”這是陳友諒考慮的第一個問題,他覺得如果換成他自己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為了一個人放棄幾十萬大軍的,無論這人是誰都不可能。
“就算是演習,鐘離縣是朱元璋師父所在的地方,他就這么放心讓剛歸順自己的張部人去?難道這種事他不擔心嗎?”這是陳友諒考慮的第二個問題。
所以他覺得,這一次的演習,很可能是一個局。本來生性多疑的他在知道紅巾軍趕來之時就嗅到了不對,所以及時地轉移了地方,后來發生的事更是讓他覺得自己轉移地方是正確的決定。
如今自己在別人的地盤,想走肯定是不容易的,自己的路只有兩條:一,等紅巾軍放松警惕后,自己帶著人分批次撤出鐘離縣。只是這樣的話,就不知要等上多久了,自己的局勢太過被動,何況時間一長,營中沒有自己坐鎮,如果被有其他心思的手下趁虛而入,那等到自己回去豈不是物是人非了?所以陳友諒很快就否定了第一條龍。
而第二條路便是,調集兵馬,讓人趕往鐘離縣,化被動為主動!加上朱元璋又一直愛在百姓面前樹立“愛護百姓”的形象,自己選擇在朱元璋的地界動手,自然會讓朱元璋束手束腳,無法放開拳腳干。而且朱元璋進來才合并了紅巾軍和張部,內部根本就不統一,此時自己的人突然來此便能打朱元璋一個措手不及,在兩邊人數相當的情況下,陳友諒對自己勝還是有著極大的信心的。
可他上午才讓人去調兵,中午就發現自己才接回來的小兒子不見了,他雖猜測與高凡有關,可他如今不敢輕舉妄動,他咬著牙,“兒子死了,大不了再生!此時若是輕舉妄動,計劃便會生變,一旦生變,本帥這幾十年來的心血就全白費了!”
做出了決定,他雖表面看似痛苦與隱忍,實則心里卻只有戰役。
陳友諒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待著自己的人到來。
人沒到之前,陳友諒也沒什么事,于是晚上他便早早地就寢,與自己此次帶來的某個小妾運動一番,既能解壓,運氣好,說不定這兒子的事也解決了。
陳友諒正運動到興頭上,便感受到隔著頭頂的地傳來的腳步聲。
外面的腳步聲很明顯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軍隊,且人數不少,至少比自己的人多。
他一下便想到了今日借著演習的名號來鐘離縣的新收編入紅巾軍的張部,“果然,帶人去高家鬧事是假,混淆本帥視聽才是真。”
陳友諒苦笑,自己雖然猜測到了對方這樣做別有用心,可還是因為來的是張部的人而有所放松。
但是顯然,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暴露了,畢竟這里離茅草屋并不遠,高凡能在茅草屋附近殺了張定邊并一而再擄走自己的兒子,這便說明了茅草屋不安全了。
而其實茅草屋本就是來掩人耳目的,陳友諒現在所處的藏身地,可比茅草屋下的所謂“地宮”大多了。
這地方是陳友諒很多年前讓人修建的,那時候朱元璋還在郭子興下面做事,陳友諒自然也沒將朱元璋放在眼里,之所以選擇在這里修建地下室,正是因為這里離濠州城不遠,而濠州城可以說是紅巾軍的“根據地”,所以陳友諒便想著在此地修建兩個大的地下室,將來若是要在濠州城與紅巾軍作戰,這地下室便是可以存放糧食之地,以免這種“客場作戰”導致的糧草不足而不得不選擇退兵。
哪知這次卻派上了用場。
茅草屋下的地下室修建時間早一些,陳友諒現在所在的地下室是綜合了茅草屋下面的地下室各方面不足做出了改善再修建的。例如進出口問題,茅草屋下的只有一個進出口,且進出口小到只能容納一人搭著梯子通行,這大大的影響了運送糧食的效率。
而且要是被敵人發現了這個地下室,堵在入口處放火的話,除了糧食保不住,呆在里面的人通通都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