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森林之中。
鳳韻涵遙遙望著被風雪籠罩,什么都看不清的雪山之巔。
那峰頂處像怒龍般旋飛狂舞的風雪,仿佛與天地相連,其中有雷霆的怒吼在嚎叫,讓人不能相信那是人為的力量。
天上的雷霆在峰頂之上凝聚,一道道金色的電光,在急轉著的烏云中時不時漏出蹤影,為九人之間的戰斗,加上了特殊的音效,儼若一個離奇荒誕的神跡。
雪峰之巔。
蘇羽在飛刀襲來,無可躲避之時,他的心神就逐漸進入一種從未曾涉獵過的玄妙境界中。
他的心靈徹底敞了開來,多年對神功絕技的理解,毫無保留地涌上心田,從小到大每一次揮劍,每一次對武的領悟,都一一浮現,他全神貫注,不放過任何一個片段,不肯錯過任何細節。
除了這些,還有他跟鳳韻涵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以及臨別前的話語,在他心湖里仿佛活了過來,讓他知道這場戰斗不是他一個人,還有她,以及麟兒。
過去、現在、將來,渾為一體,那包含了所有愛與責任,以及一切人天事物。
平時深藏著的情感,在這生死一刻,完全呈現了出來,各種令人向往的情,如洪水般沖過心靈的大地。
就在那一剎間,他與包圍著他的天地再無內外之分,你我之別。
在那一刻,他像火鳳凰般在情的烈焰中重生,他的道不是仙的絕對理智,不是魔一般的恣意狂亂,更不是邪修一般失去心境后,受七情六欲困擾。
這是單一的情,想用一生來守護一個人的情,在這最后一刻,他對鳳韻涵的情攀升到了巔峰,她不能沒有他,麟兒也不能沒有他。
在這一刻那些飛刀速度仿佛慢了下來,之前無懈可擊的飛刀,此時也已經充滿了破綻,至少在他眼中是這樣。
武者唯極于情故極于道。
極于道故極于武極于劍。
這一刻,他終于達到了憧憬中武道的極致,這種境界是永不會結束的,只要再跨進一步,他將可由天人合一的境界,更上一層樓,踏破天人之限,進境大宗師。
整個天地的元氣,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體內,轉化作真元之氣,他的精神不住強化凝聚,不斷波動的天地元氣,在他的周圍形成一層無形的護罩,所有的攻擊皆停留在他的三尺之外。
這種奪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華的玄妙境界,正是大宗師的進階征兆,只有明悟了武道為何,方可辦到。
但這進階過程亦是兇險異常,這是沒有心境的凡人,第一次天地元氣主動入體,若只聚不散,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當場粉身碎骨,這就是沒有心境修為的弊端,不能與天地相通,就算大宗師也不能例外幸免。
而內力外放,就是他們唯一宣泄的途徑,天地元氣的能量以蘇羽身體作媒介,長江大河般源源不絕透過三尺內力護罩,流進除了釋放飛刀那人的其他七人體內,送入他們的經脈里。
狂暴的天地元氣進入他們體內的瞬間,澎湃驚人的力量讓他們的經脈紛紛斷裂,一個個血洞在身體之上憑空出現。
同一時間吸納了他真元的十柄飛刀,這一刻也閃電般狂打回去,剎那間全送回了手拿折扇的中年男子體內,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飛刀透體而過。
那滿天的風雪,都給飛刀的勁氣迫得濺飛橫瀉開去。
“噼啪~”
天空中千百道電光激打而下,落在成就大宗師之境的蘇羽頭上,爆起了遠近可見的巨大能量,強烈至使人睜不開眼來的龐大電光火團。
許久,至少在鳳韻涵的眼中,那電光火團就如同永恒一般,讓她想大叫出聲,但是她沒有,因為她相信此時沐浴在雷電中的那個男人。
龐大的電光火團慢慢消散,一道人影在其中顯現,悠悠地從漫漫雪花中出來,本來密集的雪花,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撐開,向著兩邊傾落。
除此之外,地上的神兵利器也在風雪下被掩埋,而他們各自的主人已經被雷火轟的粉身碎骨。
蘇羽目光投向山下,看著那還站在雪中等待他的女子,負手邁出一步,在漫天風雪之中踏著飄落的雪花而下,看似速度極慢,卻轉瞬就到了山下,出現在一裘紅色棉袍的鳳韻涵身前。
蘇羽嘴角逸出一絲純真有若孩童的笑意,一手溫柔地輕輕握著她纖白晶瑩的玉手,俯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涵兒,我們回家。”
鳳韻涵聞言,沒有說話,她的眼中露出幸福之色,沒有說一句話,微微點頭,與蘇羽消失在這皚皚白雪的森林中。
河岸邊,清玄靜靜聽著這武者的傳奇故事。
“這一戰后,爹爹成功進境大宗師,而我也在這不久后出生了,可是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
江湖上就因為八派宗師的死亡,掀起了滔天風浪,為此,八派的大宗師紛紛重出江湖,要找爹爹決一勝負。”
玉兒看著河面,回憶著小時候娘親給她講過的江湖事,每次她見娘親說起是,都能看到娘親的臉上又是幸福之色,又是悲傷。
因為每一次蘇羽出去應戰,都是生死之戰,代表著一方的徹底隕落。
“玉兒還記得那時爹爹每次出去,娘親都會做一大桌子飯菜,等著爹爹回來,那時候我不懂事,還總是想著爹爹能天天外出,這樣天天都有好吃的,卻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玉兒的臉上漏出笑意,顯然她當時就是個小吃貨,每天都想著有什么好東西吃。
“直到后來,我三歲的時候,娘親帶我回到外公家,聽外公他們說起爹爹的事,我才知道每次爹爹出去是為了什么。”
在玉兒三歲之前,蘇羽并沒有把他們接回圣地,而是一直陪著她們兩母女過著隱居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圣地之中,經過一番爭奪成為圣地之主后,才把兩人接回去。
至于之前為什么不返回圣地,要在蘇羽成為圣地之主后,才攜帶兩人回去,鳳韻涵沒問,蘇羽也沒說,這里面又有些什么事情,玉兒就更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