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6號。
金馬大酒店三樓，宴會廳。
隨著客人川流不息地入場，宴會廳旁邊的小會議室卻是煙霧繚繞。
財務總監蘇靈推開窗戶散了散煙霧，勸道：“楊總，少抽一點吧，你身體還沒好呢。”
楊澤森如同一只受傷的野獸，雙眼猩紅。
聽見蘇靈的話，楊澤森悶聲道：“抽不死人！不過待會恐怕真要死人了！”
“袁總不是去銀行了么”
不等蘇靈說完，楊澤森就咬牙道：“現在去銀行有什么用！難道曾泰禾還能變出錢來？一千五百萬啊，不是十多萬，也不是百十萬！”
自從昨天貸款沒下來，楊澤森就知道大事不妙。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候說什么都遲了，總不能取消聚會。
曾泰禾那個龜兒子竟然敢收了錢不辦事，這事沒完！
就算興旺真的完蛋，姓曾的也別想好過！
一夜未睡的楊澤森滿臉疲憊，說完這句轉身對葉雙雙道：“推我出去！”
葉雙雙看了一眼蘇靈，低聲勸道：“楊總，要不您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吧，有蘇總監和曹經理接待就可以了。”
“少廢話，推我出去！”楊澤森不耐煩地喝了一句。
今天他心情很糟糕，明明興旺一直在蒸蒸日上的發展，怎么就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待會一旦供貨商發難，將近兩千萬的貨款，興旺拿什么去還？
農行平壩支行。
行長辦公室，袁燦翹著二郎腿，一臉的冷漠。
曾泰禾滿頭大汗，苦澀道：“袁總，你逼我也沒用啊。銀行是有錢，可這個錢也不是我的，我總不能拿給你用吧。”
袁燦嘴角翹起，譏嘲道：“我怎么敢逼趙行長？明明是趙行長把我往死里逼才對！”
“昨天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今天肯定能拿到錢嗎？錢呢？”
袁燦越說越怒，咬牙喝道：“你跟我說錢去哪了！別真把我當傻子，你以為我袁燦的錢是那么好拿的！”
曾泰禾嚇了一跳，急忙起身查看了一下辦公室大門，接著又低聲道：“袁總，慎言啊！”
“我怕什么！現在沒這一千五百萬，興旺肯定玩完，既然興旺完了，我還怕什么！老子手上還有數千萬的亞馬遜股份，興旺完蛋了老子照樣不缺錢花！”
袁燦這就算撕破臉了，實在是曾泰禾欺人太甚。
既然你敢收錢，那你就得辦事！
錢收了，結果事情沒辦成，當真以為這世上能撿到錢不成。
曾泰禾聞言也知道這事要是不給袁燦一個交代，他肯定沒好下場。
猶豫了片刻，最后曾泰禾才糾結道：“袁總，不是我為難你。為你這事我腿都跑斷了，錢也下來了”
“那錢到哪去了？”袁燦盯著他冷冷道。
“這錢”
曾泰禾欲言又止，幾次想說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袁燦也不再問，就這么冷冷看著他。
大概過了有三四分鐘，曾泰禾才嘆道：“說實話吧。這一千五百萬的確下來了，而且都已經準備轉到興旺的賬戶上了，結果中途被人截胡了。”
“誰？”袁燦瞇著眼問道。
他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曾泰禾又不是白癡，收錢之前肯定有過考慮的。
要是他覺得辦不成，收錢也不會收的那么痛快。
可現在事情還是黃了，肯定是有人作梗。
袁燦之所以一直待在這不走，就是要逼問出到底是誰和興旺過不去。
這事明擺著是針對興旺來的，不問出來是誰下的手，袁燦心里不安。
隱藏在暗中的敵人才可怕，只要知道是誰針對自己，袁燦到要看看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既然已經說了，曾泰禾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干脆痛快道：“分行的李副行長。”
袁燦面露疑色，他和農行山城分行副行長應該沒過節吧？
知道袁燦不明白，曾泰禾補充道：“李副行長和國外的幾家大超市都關系密切，他們幾家的業務都是李副行長負責的。”
袁燦終于懂了！
山城的這些同行終于下手了，而且還是一擊必殺的那種！
這些日子興旺發展的太順風順水了，順利的袁燦都忘了山城還有這么多同行。
難怪他們選擇的時機這么好，昨天問曾泰禾，這家伙還信心滿滿地說錢能到賬。
恐怕這些都是假象，那些家伙大概早就準備陰自己一把了，到了最后關頭才說沒錢，讓自己都沒時間繼續籌錢。
興旺舉辦供貨商大會別人可能不關注，不過身為同行，山城的幾家國際大商超這幾家肯定會關注的。
袁燦甚至都能猜到他們后面的套路了。
他的那些供貨商可不是獨家供貨商，其中和山城的幾家國際大商超他們交好的不在少數，甚至都不用安插間諜，隨便引導幾句，馬上就會有人冒頭。
一旦有人起哄，興旺又拿不出錢堵住他們的嘴，后面什么下場自然可想而知。
知道是誰干的就好，袁燦長呼一口氣，起身就準備走人。
曾泰禾急忙拉住袁燦，低聲下氣道：“袁總，那錢的事？”
袁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退回來吧，我當沒發生過，這事我不跟你計較。”
曾泰禾連忙點頭，也沒什么不滿。
別說袁燦讓他退錢，就算袁燦真要整死他，他也一點不意外。
自己這次可是把袁燦坑慘了，興旺倒閉都有可能，袁燦損失的何止數十萬，幾千萬都打不住。
袁燦能不和自己計較絕對是宰相肚里能撐船，想到這曾泰禾正色道：“袁總，以后要是真缺錢了，還來找老曾我。
這次我算是栽了，不過姓李的我也不會讓他好過，老曾我能混到這一步，也不是一個副行長隨隨便便能陰的。”
這算是掏心窩子的話了，袁燦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沒出聲。
別說興旺倒不了，就算真倒了，他還有缺錢的時候？
不過能搭上老曾也不錯，這家伙可不簡單。
這次要不是被陰了，老曾的辦事能力還是很靠譜的。
而且就算他違規操作，結果錢雖然被扣了，可老曾依舊瀟灑地當他的行長，可見這家伙背景也不簡單。
沒多說什么，袁燦朝他擺擺手，轉身便出了銀行。
金馬大酒店還有一堆人等著他呢，袁燦倒想看看誰準備看自己的笑話。
既然都冒頭了，自己不好好配合一下也對不起他們不是。
“楊總，袁總到底什么意思啊？”
“就是，說了九點，這都幾點了，耍我們呢！”
“楊總，袁總到底能不能來？不能來你代替袁總來開！”
“大家伙也別逼楊總了，楊總腿傷還沒好呢，讓楊總歇歇吧。”
袁燦到的時候，宴會廳里亂成一團。
楊澤森因為坐著輪椅，被人堵在路中央走都走不開。
眼看著人群越來越擁擠，袁燦冷著臉喝道：“都干什么呢！”
聽到聲音的眾人連忙回頭，一見是袁燦，有認識袁燦的供貨商頓時滿臉堆笑打招呼道：“袁總，你來了。”
袁燦點了點頭，皺眉道：“大家都回自己的座位，有話待會再說。”
有人還想再說，卻被身邊的熟人拉住了。
這時候當出頭鳥沒必要，平白惡了袁燦也沒好處。
畢竟都是成年人，也算是社會精英，人群很快散開，又很快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袁燦揮手示意葉雙雙退開，親自推著楊澤森走上了前臺。
見楊澤森面露疑惑，袁燦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楊澤森頓時心情一松，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下來。
因為一夜未睡，傷勢又沒痊愈，這一松懈下來楊澤森差點癱倒在輪椅上。
袁燦扶了他一把，心里有些發酸，說實在話，要說在超市的貢獻上，自己絕對比不上楊澤森。
楊澤森在這上面注入了太多的心血。
興旺要是真倒了的話，最傷心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楊澤森。
沒再說什么，袁燦深吸一口氣，這才將目光轉向大廳里的眾人。
今天到的供貨商不算少，興旺現在十多家門店，大大小小的供貨商接近三四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