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鐘后,岳不群走到了小鎮的大街上,有過這數分鐘時間緩沖,已平復了心情。這小鎮是真的小,嚴氏莊院就占了小半的地盤,其他百姓則分居在大街的兩側數百米范圍內。
行不多久,立聽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琵琶聲,以及蕩氣回腸的少女吟唱聲。在沒有多少娛樂節目的當下,聽真人唱曲也是一種娛樂享受。岳不群聽那少女唱得還不錯,遠比后世的超女唱得還要好,于是準備上前聽聽,順便祭祭將近一天未曾進食的五臟廟。
忽聽“砰!”的拍桌聲,緊接著傳來粗魯的喝聲道:“格老子的,唱得是什么鬼東西?瓜娃兒,愁死人了,來點爽利點的。”
岳不群一怔,天下似這般的渾人不少,也沒當回事情,直徑朝酒樓大門行入。
正發愁的酒店老板聽到腳步聲后,回頭一瞧,立即欣喜的叫道:“原來是岳少俠,是您啊,快快,里面請,里面請。小二,上茶,上好茶。”
酒店老板正是岳不群初來小鎮時的客棧老板,一樓是餐飲,二樓是客房。這老板知道最近小鎮的嚴大老爺家出了狀況,全是當日住在小店的這位岳少俠幫忙擺平的。如今店中來了惡客,若有岳少俠坐鎮,想必一切都會無事的。
岳不群含笑道:“賈老板,最近店里生意挺不錯的嘛!連唱小曲的小姑娘都有了。”
店老板壓低聲音道:“草繩拴豆腐,不用提啦。來了六個兇神惡煞的,又吼又叫又鬧的,把所有的客人都轟走了。小老頭是頭痛的要命。若岳少俠能幫幫忙,今日的酒食老頭兒全請。”
“好,我進去瞧瞧再說。”
岳不群微微一笑,剛走兩步,又聽廳內傳來:“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詩意雖不對,但歌聲輕快,洋溢著歡樂的氣氛。立聽一陣呼喝聲:“好,哈哈哈,這才對嘛,姑娘,過來,過來,讓老子親一口。”
“這……這……”
岳不群走入大廳,只見一位鬢角皆白,一身灰布麻衣的高瘦老者手持琵琶,神色惶恐的站立不語。在他的身邊,是一位高挑清秀的二九少女,亦滿面驚惶的掃視廳中了了幾個酒客,希望他們能夠出來替自已出面解圍。
大廳的中央正坐著六名青袍大漢,這六人頭上都纏了白布,一身青袍,下身光著兩條腿兒,腳下赤足,穿著無耳麻鞋。身背長劍,三旬左右,體態魁梧,神色不善。那十二雙眼睛皆貪婪的盯著那少女的身子。
而其他數名酒客分坐各處,人本來就少,此時更是不敢出聲了,全部低頭不語。
岳不群立即在廳口的一張空桌坐下,提茶而來的小二一見,也是歡喜的叫道:“原來是岳少俠,今兒您怎么有空前來小店捧場。”
岳不群笑道:“剛剛聽到這小曲兒不錯,所以前來聽聽。順隨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小二還未答話,忽聽一名大漢又喝道:“臭丫頭,你到底要不要過來?”
清秀少女怯生生的望著那名惡形惡像的大漢,又朝新來的岳不群投以求助的目光。
岳不群還未有所反應,“砰!”的一聲拍桌大響,那名大漢又喝道:“格老子的,臭娘們,大爺請你喝杯酒,賞你銀子,你竟敢推三推四的。”
說完后,“砰!”的又一聲,將一錠五兩重的銀子放在了桌子上頭。清秀少女立即身子一顫,五兩銀子,都差不多是自家祖孫兩個大半年的生活費用了。
高瘦老者嘆息著搖搖頭,真是一文錢難死英雄漢啊,上前拱手哈腰說道:“這位大爺,多謝您的厚愛,只是,鄙孫女不善飲酒,可否免了。”
“格老子的,臭老兒,你給老子閉嘴,臭丫頭,你到底要不要過來!”
“我……”
“格老子的,你要是不過來,那老子可要過去了,到時可別怪老子粗魯。”
清秀少女神色大變,只得低頭舉足向前行去。忽聽岳不群哈哈大笑,說道:“姑娘請稍等。”清秀少女神色一亮,立即站定不動。
岳不群站起身來,緩緩朝著那六人行去。酒店大廳之中的火藥味頓時濃重起來,那六名大漢全部神色不善的盯視著岳不群。
岳不群神色自若的走到他們桌子面前,右腕一探,立即將那錠銀子拿在手中。那名大漢見他抓向銀錠,右手如風,扣向了他的脈門。想不到岳不群速度更快,手腕一翻,就令他一抓落了空。
那名大漢正在驚異之時,卻見岳不群將銀錠合掌一拍,用勁一揉,再展開一看時,那五兩重的銀錠竟然被拍扁成一張銀餅了。那六名大漢立時驚的神色大變。
將銀錠拍扁,這是專門修練碎金裂石外家硬功一流高手才有的能耐,比如少林寺專修指力的外家一流高手,只用指力,便可將銀錠當做面團來玩。
而岳不群練的是華山派的內家功夫,講究的是內力深厚,本不通這類碎金裂石的硬功夫。但是華山派的抱元勁太過霸道了,那倍增的勁力可令岳不群也擁有如外家硬功高手般的能耐。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們皆是蜀中道上的高手,乍見這項能耐,就知岳不群并非他們所能敵的。有這能耐不是一流高手,那也差不了多少。蜀中江湖道上還從沒有聽說過岳不群這號人,如今卻突然從這個小鎮之中跳出,他們豈會不目睹色變呢?
岳不群將銀子面餅朝桌上一放,微微笑道:“我靠,這位朋友,你沒銀子就沒銀子,但行事也太過份了吧。人家小姑娘拋頭露面唱小曲,只為混口飯吃,已經夠可憐的了。你竟然還用面粉包銀粉來擺闊氣調戲人家,實在不當人子。難怪小姑娘不肯過來。”
那六名大漢神色一變,拱手喝道:“我等乃青城弟子,不知尊駕何人。日后好叫鄙派觀主余師兄親自上門致歉。”
“原來是青城派的?”岳不群恍然大悟,看來青城派橫行霸道自現在就有傳統了,難怪日后青城四秀的武功不過三流水平,卻也囂張的緊。于是拱手笑道:“失敬,失敬。在下華山岳不群。”
“華山派的?岳不群?”那六人聽后不竟面露驚色,早聞華山派因疫病橫生,派中高手基本病死,所留下的不過大小貓兩三只。沒想到就這么幾個人,隨意出現一個無名之輩,都是自已等人不可力敵的。華山派果真底蘊深厚,名不虛傳。
六人全部起立,拱手不愉的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岳大俠,今日咱們別過,后會有期。”
岳不群右掌疾按領頭之人,道:“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