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城東的揚威鏢局中,只見廣場之上擺滿了白布所掩蓋的尸首。因為天氣炎熱,不過才半天的時間,就見蒼蠅亂飛,蛆蟲漸生,整個鏢局臭氣薰天。
郭崢說道:“本來是要收斂入棺的,但是想想還是讓岳兄弟看看現場為好,所以這些尸首全部沒有移動,大約還是案發時的模樣。”
岳不群道謝一聲后,蹲下來掀開一張白布。只見白布之下的尸首面目猙獰,是被一劍刺心后,巨痛掙扎下的痛苦表情。近來殺人不少,所以這場景岳不群已經見怪不怪了。
郭崢在旁說道:“殺人者劍法老道狠辣,不似新手,死者大都一擊斃命。雖然是深夜突襲,但以武左英等鏢頭三、四流的武功水準,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的情況來看,殺人者至少有二流的劍術修為,比郭某還要強上一些。所用兵刃從傷口的形狀上來看,只是一把普通的長劍,并沒什么特別之處。”
岳不群一連看完所有的尸首后,又在武左英的那具尸首旁多看了幾眼,這才皺眉說道:“殺人者所用劍法不是我華山派的劍法,岳某孤陋寡聞,并不知是哪一家哪一派的劍術。”
郭崢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因為令死者致死的傷口不對,所以郭某并沒有認定就是岳兄弟所為。”
岳不群又說道:“曾經,余滄海說武左英親眼目睹過,有人以華山派劍法殺了青城派六名弟子。我本以為是那人前來殺人滅口的,但是看武左英的尸首與其他人并無二致,而且還是死在前頭,可見殺人者并不認識他,因此命案也不是那人所為了。既然不是那人,又想嫁禍于我,如此這圈子便小了許多了。”
郭崢問道:“岳兄弟可是想到了什么人?”
岳不群凝重的點點頭,道:“知曉岳某將要去尋找武左英詢問青城派弟子被殺一事的,除了余滄海與那人知曉外,就只有前日聽我言說的那幾人了。”
“前日那幾人?”郭崢一驚,急問道:“岳兄弟是說……”
“不錯,前日共有六人知曉此事,你,我,知府鄭春生、丐幫大勇分舵舵主鐵手丐鹿三晌,雙拳開天李邢泰,奪命財神玉山海。縱然算上我師妹,也不過七人而已。”
郭崢聽后,一張嚴峻的臉都擠成苦瓜色了,“不可能,不可能。鹿前輩、李老哥擅長拳腳指爪,玉老哥擅長暗器飛鏢,郭某與他們相交經年,知曉他們的劍術修為可稱不上多高啊。”
“郭老哥與我師妹的劍術修為也不如殺人者,但是鄭知府的武功有多高,擅長何種兵器,岳某可不知曉啊。”
“府尊他……的確用劍……但他沒有理由啊。”
“是沒有理由,這也是岳某所疑惑之處了。走,去看看嫁禍于我的留字。”
二人來到留字的那面墻旁,是在鏢局大廳的右邊墻壁上。岳不群細細的觀察了一番那龍飛鳳舞的十六個血字,立時呵呵的笑了起來,說道:“郭老哥,我已知曉殺人嫁禍的人是誰了,這是一個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而且血蛇淫賊只怕也要現出原形了。”
“什么?”郭崢聞言大驚失色,連忙問道:“殺人者是誰?血蛇淫賊又是誰?岳兄弟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岳不群皺眉又思量了一會后,對著急不可耐的郭崢嘆道:“我雖知曉是誰殺人害我,但是我卻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如果是普通的江湖事就好了……”
郭崢急得直以拳擊掌,問道:“岳兄弟,岳大俠,你能不能直說啊,到底是誰殺人的?都快急死我老郭了。”
岳不群沒有明說,只是說道:“郭大哥可以站在墻壁之前,試著寫一寫那十六個血字。”
郭崢雖不明岳不群的說法,但還是依言站到了墻壁之前,以指做筆,似著寫了幾個字。忽然郭崢輕咦了一聲,退后兩步看了看那血字,又上前兩步繼續寫著。
突然郭崢擊掌叫道:“原來不同身高的人,立于墻壁前寫字,字跡會有不同的高度。”
岳不群點頭說道:“不錯,如果沒有其他的干擾,正常人在墻壁前寫字,通常把字寫在與眼平齊、或稍高的地方。這是所有人的習慣,不刻意去做,基本就可以從此斷定出寫字人的身高體貌來了。”
郭崢比了比后說道:“從字跡來判斷身高的話,此人有六尺五寸左右。在男人之中,也算稍矮的了。”
明尺有三十一厘米多,但是按身高通常是以漢尺為準。因此郭崢所說的六尺五寸,就是后世的一米五六左右了。
岳不群淡淡的問道:“按那血蛇淫賊所畫之血蛇,也是六尺五寸的身高。府衙之內,可有何人身高在六尺五寸的?而且還十分擅長劍法?”
郭崢搖搖頭道:“捕快們多在七尺以上,沒有……嘶……岳兄弟是說,殺人者是女人?”
“有這可能。”
“不,不,不,怎么可能會是她?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岳不群見郭崢不敢置信的樣子,不由笑道:“可不可能暫時不提,但現在至少不如之前那般沒有頭緒了,不是嗎?”
郭崢垂首默然不語,良久,才抬頭問道:“岳兄弟,不知你現在要如何打算?”
岳不群沉吟道:“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唔,可以叫人收尸了。”
等仵作收完滿院的尸體后,天黑已晚,岳不群想了想后,說道:“先去吃飯吧,等會咱們去府衙拜訪一下鄭……府尊如何?”
“好……咱們去鴻福樓。”
二人來到酒樓之中,邊吃邊交流案情,又從頭回想了一遍,岳不群越發的認為就是心中所想那人了。而郭崢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只怕也有疑惑之處。
眼見過了戌時,岳不群才拉著還遲疑著的郭崢結帳離開。此時卻聽見遠處傳來大叫“失火了,就火啊。”的喧鬧聲。
無數人紛紛涌了過去,不管是去救火的,還是去看熱鬧的,反正前行之路是不通了。等二人跳上屋頂觀看時,卻見起火的方向竟是府衙的方向。二人大駭之下,面面盡皆相覷無言。
等二人終于通過屋頂奔至府衙中時,只見整個巨大的府衙已被燒了近半,起火點位于后院的位置,內衙、庫房與文檔室全被燒了個一干二凈,幸好中間被扒出一條防火道來,大火總算沒有把府衙徹底的燒毀。
只見成都知府鄭春生癡癡呆呆的撫著受傷出血的左肩膀,面上還有不少的燎泡,一動不動的看著火場。岳不群與郭崢都沒有去打擾他,郭崢更是指揮人馬四處救火。因為此時的房屋多屬木制,以防萬一,又再扒出一條防火道來。
岳不群閑著無事,于是上前拱手拜問,取出“玉真散”幫忙鄭春生裹傷。那傷口是由匕首小刀之類所刺傷的,傷口深達寸許,令鄭春生的整條左手臂都無法用力,至少要將養月余時間才成。
岳不群看了鄭春生的傷口后,心下不竟暗自深思。雖然不知他的武功劍法如何,等同或者強過自已都有可能,絕對不會比自已弱。在有防備的情況下,以匕首小刀傷他,那刺殺之人至少要比他強上一、兩個檔次。
有這份功夫,至少都是一派掌門級別或者是聞名江湖的一流中階高手,有誰會來明目張膽的刺殺一位在職的四品高官?不怕朝庭的報復么?這不可能。
除此之外,那么就只有他的親近之人突然襲擊所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