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滄海看了岳不群一眼,對岳不群閉口垂目的樣子十分滿意。畢竟他也曾敗在岳不群之手,相互間還有仇怨在身,一直沒能報復到。雖說一直是青城派吃虧,但若岳不群能不插嘴最好,不然自已面子上只怕有些不太好看。
余滄海清清嗓子之后,又道:“下一個是鹿舵主鹿老,丐幫乃是天下第一大幫,鹿老的人品和武功,貧道也是佩服的。但丐幫與華山派一樣,都是外省的大幫大派,咱們蜀中的事請外省的人來當總盟主,只怕大伙心里都硌的慌,所以鹿老,您做總盟主,實有許多不便之處,還請見諒。”
“下一個是唐門的唐門主,唐門的暗器天下第一,武功嘛,就馬馬虎虎了。因為唐門向來排外,手段狠辣,暗器一出,少有能活者。但是咱們江湖好漢,向來講究真刀真槍的拼上一場,誰輸誰贏,憑硬功夫講話。但以暗器為主,難免就上不得臺面了。因此唐門弟子叫人是又厭又怕。如果由唐兄來做總盟主,能服眾否?”
“再下一位的是鐵佛寺的李邢泰李老,李老脾氣急躁,性情簡單,做個先鋒還成,總盟主就免了吧。下一位是常來大賭坊的玉山海玉老板,聽說在會盟的這幾天里,你的賭坊可賺足了五千好漢的銀子,害得他們都沒銀子賭錢做耍了。若想當總盟主,先把銀子全部退還了再說。最后是青牛派的李順李兄弟,李兄弟威望不足,武功未成,還做不得總盟主的位子。”
李刑泰看不慣余滄海指點江山,目無余子的模樣,不禁冷冷的說道:“哼哼,咱們個個都不好,個個都有做不成總盟主的道理。那余觀主你呢?你就完好無缺了?不見得吧?”
“哈哈哈哈,貧道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大伙不說,貧道心里也清楚。這個貧道不否認。但是相比再坐的諸位,貧道的確是最適合做總盟主的人選。大伙不妨想想,貧道為人雖然霸道,卻不陰毒,可謂殺伐果斷。最好護短,既為總盟主,那驅魔軍上下貧道皆會憐惜,不會隨意的送了大伙的性命。”
“貧道自掌青城派后,松風觀近年來不說有多興旺吧,至少在蜀中一地還是算得上好的。我青城派上下百十人令行禁止,如臂所指,決無二意,近日來大伙也都看在眼里。貧道自稱威信素著,機智敏行,頗懂軍爭之道,想來也說得過去吧。貧道有如此之多的優點,武功也不算差,難道不能做總盟主嗎?”
眾人聽后,一時之間不由都沉默暗思起來,余滄海雖然在這兩日里一直胡攪蠻纏,想做驅魔軍的總盟主,但他今日所言也并非全是廢話。在坐的諸位或多或少都有不適做總盟主之位的,適合的又不便出任。因此算來算去,這蠻狠霸道,無恥自夸,還十分小心眼,睚眥必報的余滄海還真是矮子中的高個了。
再加上青城派于蜀中數百年的聲望,是僅次于峨嵋派的名門正派。如果峨嵋派掌門人金光上人不愿出頭爭奪的話,青城派的掌門人當任總盟主一職好像也說得過去。畢竟這余矮子武功雖非高明,但其他的能力還是有目共睹的。
金光上人深思良久之后,方才出言說道:“阿彌陀佛,貧僧也認為在坐諸位,唯有余觀主當任驅魔軍總盟主一職最為適合,不知其他諸位施主有何不同的看法?”
眾人不禁全都白了金光上人一眼,做為四川武林最強盛門派的掌門人都不愿爭搶總盟主之位,反而支持青城的余滄海,其他人出來搶奪,有意思嘛?能搶得過嘛?
畢竟這驅魔軍屬于臨時的會盟,勝利之后便即散伙,到時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只要能順利驅走五毒教,保證各家各派的當前利益不受侵害就成。誰做總盟主,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還真以為能夠號令全蜀了?
然而此時的鐵手丐鹿三響卻大笑起來,說道:“聽了余矮子的一番話,老乞丐這時才想明白過來,原來這所謂的驅魔軍成立,是為了你們蜀中各方勢力的地盤與利益不受五毒教的侵犯啊。哈哈哈哈,這跟咱們外省的幫派完全沒有半分關系嘛。岳小子,人家講的不是江湖道義,也不是為了替死去的江湖同道報仇,只想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里的利益,那咱們這些外省人還待在這里干嘛?”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鹿老前輩說的是,咱們前來樂山,本來是想盡江湖道義,幫助蜀中的江湖同道,抵抗不講江湖規矩,以暴凌人、肆意屠戳殺害江湖同道的五毒教。但人家沒把咱們放在心上,留著也只是看人白眼罷了。”
“岳小子所說不錯,此番老乞丐率領丐幫兄弟六百人前來樂山,可不是為了替他余矮子揚名立萬的,更不是為了幫你們蜀中的幫派保地盤,保利益的。說實話,咱們丐幫都是乞丐,苦哈哈的,在蜀中可沒什么利益不利益的。保不保無所謂,這白眼咱也不想看,岳小子,咱們走。”
“好,岳某謹從鹿老前輩的腳步。”
“鹿老哥,岳大俠,請等等。”滿帳的蜀中豪杰這回都急了,一個岳不群走了還沒什么,如果加上丐幫的鹿三晌及六百丐幫弟子脫離而去,那驅魔盟可真的要鬧笑話了。
不但會直接損失一成多的人手,就是整個驅魔軍的士氣,也要遭至巨大的打擊,驅魔軍的戰力只怕要下降個三成都不止。因此萬萬不能讓鹿三晌領人走掉了。
金光上人連連告罪道:“阿彌陀佛,鹿老前輩,貧僧絕無排斥您的意思。就是余觀主,想來也不是有意說出蜀中與外省,這種讓人生分的言語,更沒有小覷您的意思。”
“對對對。”余滄海也不得不站出來連連道歉道:“鹿老前輩,適才貧道失言,丐幫乃是天下第一大幫,全國各省皆有丐幫的分舵,的確不該以省內省外來區分。您老既為成都大勇分舵的舵主,與蜀中人其實并無二樣。”
鹿三晌斜視了余滄海一眼,怪笑道:“余觀主倒是機智善變啊,這舌頭一卷,立馬就變了味道。岳小子,你怎么看?”
岳不群看了看滿帳的復雜眼光,不禁笑道:“鹿老前輩既然領著六百名丐幫弟兄前來義助蜀中各幫各派,如果就這么走了,倒會顯得鹿老前輩不講義氣,沒有胸襟。但是就這么留下來的話,又顯得太自做多情了。這樣吧,諸位蜀中豪杰,丐幫兄弟前來幫忙,雖說是義氣為先,不計生死。但打戰總是會死人的,丐幫兄弟的性命好歹也值幾個錢。既來幫忙,就多給幾個吆喝錢吧。”
夏重山,玉山海聽后連連點頭道:“此是應有之議。”
金光上人與余滄海等名門正派則有些為難了,常言道:君子之交談義,小人之交談利。
江湖上的各個名門正派調解分爭望供奉,靠地產,做正規生意,相對來錢慢,相互幫忙都是講交情。死了人后還要打腫臉說沒關系,兄弟們講義氣,下回你幫我。
而幫會堂口開賭場、青樓、當鋪、放高利貸、收保護費來錢快,相互之間講利益。想要人幫著賣命,行,拿錢來,拿多少錢就幫多大的忙。
原本鹿三晌率領丐幫六百兄弟前來,是做為四川的一份子出人出力賣命的,生死受傷都是由自已負擔。現在好了,看錢幫忙,不說還盡不盡力了,就是錢之一項,各家各派就要肉疼好一陣子了。
金光上人愁眉苦臉的問道:“岳大俠,不知這錢該給多少為善?”
岳不群屈指數道:“大明尋常兵卒一月的軍晌是二兩銀子,丐幫弟兄多三、四袋弟子以一敵三沒問題,少算點,五兩銀子一月吧。六百人一月就是三千兩。但是其中的好手價錢總不能也按五兩銀子吧,還是按軍中的軍晌計算。五袋弟子按百戶計,每人每月十五兩銀子,六袋弟子按千戶計,每人每月三十兩銀子。七袋弟子按衛指揮使計,每人每月六十兩銀子。鹿老前輩按都指揮使計,每月一百兩銀子。在戰中受傷的,輕傷多支一月的療養銀,重傷的多支三月的療養銀。如有戰死的,則一次性支給三年的養家銀。你們看,這夠意思吧。還有,戰時的吃用與兵器等皆由你們支給,總不能叫丐幫的兄弟拿根竹棍上陣作戰吧。”
鹿三晌聽后,一張老臉禁不住的憋氣憋得通紅,想笑又不敢笑。金光上人與余滄海等人則氣得滿面通紅。這哪里是請來了丐幫的乞丐,這分明是請來了一幫金貴的老爺嘛。
六百人一個月至少要五千兩銀子,一年的話,就要六萬兩銀子。這般乞丐想要搶錢啊?有這么多的銀子,都可以養一支三千人的大軍了。
不料夏重山與玉山海卻連連點頭道:“驅魔軍有一月的時間,足夠可以趕走五毒教了。不過五、六千兩銀子罷了,就按岳大俠說得辦。”
金光上人、余滄海等人聽后,這才松了口氣,只是五、六千兩銀子,各家平均下來不過千兩不到,看來這岳不群算的也不是太過份。
于是金光上人大手一揮,說道:“好,就按岳大俠所說的去辦。”
岳不群笑問道:“金光大師,這個錢能不能先支付?不然事后鹿老前輩顧及到面子跟義氣,不好意思問你們要,這咋辦,難不成叫鹿老前輩自已弄錢來獎賞丐幫的弟兄。”
余滄海瞪了岳不群一眼,冷笑道:“岳大俠也太小看我等了,區區五千兩銀子罷了,我青城派一家獨出這五千兩了。”
“好,余觀主夠豪氣。”
接著余滄海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鹿老前輩對這總盟主一議……”
鹿三晌這時才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既然大伙都認為余觀主適合,那老乞丐就順應大伙之意了。”
“好。”余滄海捂掌大笑。驅魔軍總盟主一職到手矣,我余滄海與青城派日后將名揚天下矣。五千兩銀子,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