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心婷?她怎會在張天師的妻妾香車之中?
岳不群心下大震,難道她因為上清胎息法之事被張天師追至四川強行擒捉住了?然后被迫無奈之下方成為他的妻妾之一?而鄭明珠因為與之同行同處,姿色過人,也被張天師所掠擄了去?
岳不群的臉色頓沉,目光也隨之而陰狠了下來。燕心婷如果本人愿意,她成為誰人的妻妾都可以。但是若因為救治自已而被迫的話,自已又如何能夠坐視不理!縱然是名震天下的正一道天師教教主張天師的虎須,自已說不得也要動一動了。
當下念頭急轉,急急思索著解救之法。然自已手中的資源太少,根本無處借力。風清揚與五岳劍派的名頭只能幫助自已自保,卻不能讓燕心婷與鄭明珠脫身。看來需得自已硬上了。
不,不能硬上。不談那未知的張天師了,一個紅袍道人劉景農與那瘦小的紅衣道姑的劍法武功就如此厲害了,更何況張天師麾下還有至少十六名紅袍道人與道姑。如果他們的武功同樣不遜于劉景農的話,只需多來一對,自已便萬萬不是對手,如何還能從張天師的手中救回二女呢?
岳不群低頭看看腰間的皮囊,心中發狠的暗思道:既然不能來明的,說不得要使些下毒暗算的陰招了。只是……
岳不群將身上的琴囊與重劍交付薛白歸后,說道:“白歸啊,我有要事需與你暫別數日,你可先前往湖北武昌的黃鶴樓等我。半月后我如果不至,你可將這琴劍送至華山,我妻寧中則的手中。”
薛白歸一怔,狐疑的問道:“主公,你……此去有危險?”
“或許有危險,或許有驚無險。”岳不群展言一笑,說道:“如果我有危險,不正順了你的心意,以后你可自由了。”
薛白歸面皮一扯之后,又毫無表情的答道:“主公放心好了,薛某雖不是什么英雄好漢,但說話還是算數的。做你二十年長隨便就二十年,如果你死了,我就跟在寧女俠身旁聽用,二十年后,再離去不遲。”
岳不群嘆息一聲,無論黑白正邪,一諾千金,雖死不毀已諾,也要堅持自已的行事原則,這便是古代人讓后世人汗顏的崇高道義之所在。穿越數年后的岳不群發現自已是真的愛上這個貧窮落后的時代了。
“好好好,白歸你能信守諾言,我岳不群也不會負你。這里有一本無名的神功秘籍,你且暫時替我保管,我若不能安然返回,你可自已修練,包管你日后受用無窮。只是這練功的入門要訣,便在我平素與你的言談之間,你可慢慢回思。我妻女日后的安危,便拜托了。”
在薛白歸的茫然神情中,岳不群將辟邪劍法的手抄本送予了他。看著岳不群從馬尸上取得包袱,揮手遠去的背影,薛白歸怔忡的待了良久,最后方深深的抱拳施了一禮,轉身上馬就朝西北拍馬而去。
岳不群一路尾隨的看著張天師一眾隊伍上得龍虎山后,又進了天師府,卻不敢輕舉妄動。暗伏于外觀察了許久,只見不少的灰袍道人又離開了天師府,散居在上清鎮各處,那里有他們的家人在,倒也不用全部居于天師府中。天師府內此時多是著紅袍與黃袍的高階道士。
天師府全稱“嗣漢天師府”,坐向偏西北而面向東南,位于貴溪、臨清溪之間,原建于龍虎山東南腳下。龍虎山因正一祖師張道陵在此煉九天神丹,丹成見龍虎而名。為道教最早的發祥地,為天師道教的祖庭,并尊為第三十二福地。
而此時的天師府背靠西華山,門臨滬溪河,面對著琵琶山,依山帶水,氣勢雄偉。占地多達三萬余平方米,建筑輝宏,宮觀重疊,全部雕花鏤刻,米紅細漆,古色古香,一派仙家之氣撲面而來。
它始建于明太祖洪武元年,是明朝歷代天師掌管天下道教事的總署及張天師生活起居的地方。
但此地風光優美,平素里能吸引大批的文人墨客前來游觀朝拜,此時的岳不群改頭換面,換得一身藍色儒服,搖著白紙折扇混跡其間倒也不怎么引人注目。天師府的文物古跡沒什么稀奇的,但最有名的是由第四十代天師鑄造的,置于大上清宮的大銅鐘。
傳說,當時鑄造時用了赤金九千斤,還混入了黃金九百余斤,總共九千九百九十九斤,堪稱豪奢到了極至。每當風晨夜闌,鐘聲隆隆,百里可聞。初一時敲一下可以響到十五那天。更神奇的是,此鐘聲一響,就算是北京的金鑾殿上也可以聽聞得到,足見神鐘之神奇。
岳不群見著此鐘之后,不覺一怔,暗暗點了點頭。當日支給了一些香油錢后,便住于大上清宮左近一家不錯的火居道人所建的客房之中。這有些像是后世的民俗客棧,只有幾間客房,因為是專門用來招待文人貴客的,布置倒也整潔雅致。
申時末,花廳之中,已有兩名青衣使女擺好了杯盞,陸續送上酒菜。那名火居道人親自請出岳不群,施禮道:“無量天尊,文居士請入席了。”
在此時重新使用后世文寧之名的岳不群含笑抬手道:“小生今天初至,衛道長該請上坐。”
那名火居道士,姓衛名華詞,連連躬身道:“文居士遠來是客,這席酒,本是貧道為文居士接風而設,你理該上坐,再客氣,豈不見外了?”
文寧本就不耐今世的多禮,于是爽直的朝衛道人拱手:“那小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將折扇插于腰帶之中,入席坐在上首處。
那衛道人坐在陪席位后,一伸手,站在二人身后的兩名青衣使女,立即手執銀壺,替二人面前的杯中斟滿了美酒。
衛道人當先端起桌上的酒杯,朝文寧說道:“文居士遠從湘南而來,可說本教深慶之,這一杯酒,算是貧道略表敬意,貧道先干了。”說罷一飲而盡。
文寧雙手舉杯,裝出惶恐之狀道:“道長言重了,小生遠來暢游龍虎圣山,禮拜三清,雖為得拜正一教主,也未得見天師教諸位得道仙長,然能見著聲名遠揚的衛道長,小生也深感榮幸之至了,小生理該敬道長一杯才對。”同樣舉杯就唇,一飲而干。
那兩名青衣使女立即手捧銀壺,又替兩人面前斟滿了酒。二人相互禮敬,高興非凡,杯到酒干,興致甚好。桌上珍饈雜陳,美酒誘人,不覺開懷暢飲,不多時,岳不群身后的使女壺中酒已空,于是回身退下。另一個使女立即過來先替二人斟滿了酒,然酒壺同時也空了。
衛道人呵呵一笑道:“速速取酒,今晚貧道陪文居士喝個痛快。”
果然二人對干了一杯后,這時先退下去的那名青衣使女,又已經手捧銀壺,走了過來。文寧此時已面色通紅,閉目搖頭晃腦的低聲輕吟。衛道人有意無意的看了他一眼,一呶嘴,那青衣使女低下頭,先替衛道人面前空杯斟滿酒。
衛道人故意目光一抬,不樂的說道:“你也不看看,文居士面前酒杯已空,他是貴客,怎么先替貧道斟起酒來,還不快過去替文居士斟滿了?”
那青衣使女嬌應一聲,與衛道人斟滿之后,又忙替文寧的杯中斟滿了酒。
衛道人極其自然的舉杯道:“文居士原來是海量,古人說得好,酒逢知己干杯少,來,貧道再敬你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