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見后,心中頗不是滋味。如果他們沒與自已打個照面,更沒有約定借道一事之前,就被嵩山派給斬殺了,那么將跟自已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可是如此一來,綠林好汗固然會受到嵩山派的震懾。可必定也會指責自已當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坑害了他們。畢竟五岳劍派一家人的關系,在此時于江湖中還算是牢不可破的認定。
事已至此,岳不群也只能拱手謝道:“這……今日勞累了諸位嵩山派的師兄出手,岳某真是慚愧啊。今日之情,岳某謹記于心,日后定有報時。”
“好說好說。此后河南這一路上,但有我嵩山派在此,必不叫綠林賊人再度驚擾了糧船。”費彬笑盈盈的又說道:“對了,岳師兄,你身為華山派的中流砥柱,近年所行之事,同樣也是我五岳劍派中人的驕傲。左師兄他老人家每每談到你,都是禁不住的贊譽之詞啊。”
“岳某乃華山派微不足道之人,左盟主如此,實在叫岳某汗顏不已。”
“呵呵,岳師兄你莫要謙虛了,不說你獨自一人白手創建了雄居江南的天下會,也不說你大鬧江西天師教之事跡,只談你能平安的從黑木崖上救回寧女俠與令媛,便是數百年來我正教的第一人了。”
“費師兄過譽了,當時黑木崖上內亂,岳某與風師兄也算是恰逢其會罷了,沒什么值得一提的說頭。”
“岳師兄你著實謙虛,你的事跡費某十分佩服,有心與你坐而論交,但你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極難與我五岳中人相會交往,實在可惜。今日有幸,不如一同前往峻極禪院坐坐,左師兄他老人家每常念叨你,也想與你相識一番。”
“這……糧船重大……”
“岳師兄放心,河南這一路上,自有我兄弟負責糧船的安危,岳師兄大可放心前往。”
岳不群想了想,來去嵩山最多不過一日的功夫,日后自已就任華山派掌門,指不定時常要與左冷禪打交道呢,會會就會會吧,早一些當面了解此人,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那就有勞諸位嵩山的師兄了。”
蒼髯鐵掌湯英鶚上前一步笑道:“岳師兄請,上嵩山之路就由湯某一路陪同了。”
“湯師兄多勞多勞。”
岳不群遂與湯英鶚并駕朝嵩山行去,一路上,岳不群隨口應著湯英鶚的話語,心中卻是想著到底以何種態度去面對左冷禪。是高調些還是低調?
如今華山派的實力已然不弱,就憑自已與風不言是兩大無形無相境的絕頂高手,便可傲視天下包括少林、武當、嵩山在內的所有門派。除了少林與武當或有隱世的絕頂高手外,華山派基本穩居前三了。
華山派弱就弱在一流二流的中堅力量與后繼者太少,就門派勢力難以對他們三派形成強大的威懾力量。畢竟此時的江湖已不是單打獨斗的時代了,更加講究門派的力量,就如一個任我行并不算什么,可是重奪魔教教主之位的任我行,就會令天下人震怖不安了。
岳不群最后決定,還是低調一些為好。畢竟華山派還是需要時間來慢慢發展,不能強作出頭鳥,只恐半途給人陰謀夭折了。
一路來到嵩山腳下,只見有三百余嵩山派的弟子恭候在山下,一見岳不群來到,便齊聲應道:“嵩山末學后進,恭迎江南天下會岳盟主大駕,愿岳盟主神功蓋世,威鎮江湖。敝派左掌門在山上已恭候多時了,肯請岳盟主移駕登山。”
岳不群一怔,轉頭望向湯英鶚,湯英鶚哈哈笑道:“岳師兄于五岳之中聲名不顯,但是你所創建的天下會,卻叫我等敬慕不已啊。”
岳不群笑了笑,朝著嵩山弟子拱了拱手,只是道了一聲多謝便罷。下馬之后,二人一路朝山上行去,那三百余嵩山弟子則遠遠的跟在后面,一路隨行。
每行百步,就有嵩山派的十數位中堅二流高手迎候高聲問禮,態度恭敬之極,如見什么重要的大人物,之后也加入到尾隨的行列中去。此情此景,宛如帝王出行,令人羨慕不已。
上得頂峰時,更見一位身著大紅道袍的五旬雄偉老者立在臺階上等候著。
岳不群雙目微縮,那應該就是左冷禪了吧?心中微有所感,自已在江湖中的威名有如此之大么?沒有吧!左冷禪如下低聲下氣,所圖必定甚大,此舉莫不是想要捧殺了自已?
雖然左冷禪用意不良,但他如此卻也是抬舉了自已,加之畢竟比左冷禪小了十余歲,岳不群連忙上前主動拜見:“華山后學末進岳不群,拜見嵩山左盟主。”
左冷禪面龐微微抽動,像是笑了一笑,道:“多時不見,岳世兄的豐采尤勝往昔。每思世兄獨下江南,以壯年之身白手開創天下會,實是開武林中千古未有之局面,真可喜可賀。”
聽聞左冷禪一向面冷口冷,這副面貌的恭賀實在令人不適。若非之前有數百嵩山弟子鋪墊氣氛,旁人指不定還以為是在嘲諷呢。
“左盟主過譽了。”花花轎子人人抬,岳不群自然也會,道:“那天下會不過是群上不得臺面的三、四流人物,所組建的商事聯盟,能有什么值得稱道的。倒是左盟主,自就任五岳劍派盟主以來,北抗魔教,震鎮中原,乃我正道威名赫赫的三大武學大宗師之一,岳某甚是敬服。左盟主日后但有所使,還請不棄。”
“呵呵。”左冷禪伸手牽住岳不群,道:“岳世兄,令師寧大掌門無論是武功還是才情,向來是我左冷禪學習的榜樣。左某本欲時時前往華山請示聽候教誨,只可惜天不假年,寧大掌門早早逝去。左某每思及此,便抱憾難安。今日有幸與岳世兄相會,還請岳世兄能在武學上對我有所教益。”
岳不群默默的點點頭,看來左冷禪這是在修改嵩山派劍法遇到問題了。常聞左冷禪向江湖上各派的耆老前輩請教舊時的嵩山劍法,尋回修改了不少,劍術進境極大。如今縱有遺失,最多也只有十幾二十招。原著中的老岳就挑了十三招來引誘左冷禪,那自已今日呢?
“不敢不敢。”既然知曉嵩山劍法的破法,岳不群決定送回三招也無妨,“我華山因故折損了不少的前輩高人,如今能識嵩山神劍精髓的少之又少。吾師舊時曾向我解說了一下嵩山劍法的些許招式,岳某竊為心喜,偷偷練了幾招,也不知對左盟主有無益處。”
“好好好。”左冷禪喜道:“這個不急,先去峻極禪院休息一番,品品我嵩山的野茶后再談不遲。”說罷揮揮手,數百嵩山弟子頓時一聲不吭的紛紛離去。
進得峻極禪院,左冷禪、岳不群與湯英鶚分賓主落座,不久上得三杯清茶,雖然野茶無名,但先苦后甘,倒也十分舒坦。
閑話一番之后,岳不群便就取出自已的重劍,在廳中施展開嵩山劍法來。如今岳不群內功大增,重劍在手亦如尋常寶劍一般,自研的重劍劍法,也漸漸有了些眉目。
以重劍使出嵩山派劍法的內八路,外九路,快慢十七路劍法來,頗有嵩山劍法黃沙滾滾之氣勢,長槍大戟之威力。只是岳不群為了藏拙,自然要使得似像不像,全由左冷禪自已去修改了。
湯英鶚見后眉頭時展時舒,岳不群不是嵩山派弟子,劍法能使到這般模樣,已然不錯了。左冷祥則是一臉認真深思的模樣,細細品味著岳不群所使嵩山劍法中的精髓與糟粕,去蕪存菁。直到岳不群突然使出三招威力巨大的殺招之后,這才驚的左冷禪霍然起身,一動不動的死死盯著。
然而岳不群卻猛然的收招,持劍拱手道:“岳某所知的嵩山劍法也就這般了,還請左盟主見諒。”
左冷禪閉目久久不語,半晌后,這才真正的展顏笑道:“今日多謝岳世兄,向我展示了所知嵩山劍法的招式,令我又尋回了三招前人失傳的絕技。左某感激不盡……”
“五岳劍派,同氣連枝,此區區小事,左盟主無需掛懷。”
再三感謝之后,二人又重新坐回了座位。
“未知陳掌門的紫霞神功練得如何了?最近可有大功告成之日?”一旁的湯英鶚突然問道。
岳不群搖搖頭道:“紫霞神功精奧難練,數百年來,我華山派掌門習成之人了了無幾,陳師兄并非是天資過人之士,習成之日怕是了了無期啊。”
左冷禪敬茶后突然沉吟道:“岳世兄乃寧大掌門的親傳弟子,昔年因故而讓出了華山派掌門之位。然以左某對陳掌門的了解,其心胸不寬,眼界非遠,他做掌門,只恐對你華山派的復興不利。你如今武功盡復,未知可有正本歸源,重奪掌門之意?左某得岳世兄傳劍之恩,此事定然會站在岳世兄的一邊。有左某這五岳盟主支持,想來岳世兄奪位不難……”
岳不群心內一突,來了來了,肉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