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岳不群來到嵩山腳下,看看太室山又看看少室山。想了想后,決定還是先上嵩山派去見左冷禪吧。少林派雖尊,卻屬外人。嵩山派再差,目前還屬親人。自然先見親人,再去見外人。
思畢,岳不群立即轉向太室山而去,通過把路守山的弟子通報后,不多久,就有見過一面的十三太保之一湯英鶚下山迎接。
湯英鶚一見岳不群,立即滿面堆笑的拱手道:“原來是岳師兄到了,近日丐幫傳言,說岳師兄不日就將執掌華山派的門戶,當真是可喜可賀啊。今日前來,可是為向左師兄遞送請柬?”
“正是。岳某不才,及將接任華山派第十四代掌門人之位。接位大典預定于七月二十,那日巳時三刻為大吉。今日特來稟明左盟主,想請左盟主賞光前往。”
“好說好說,有請岳師兄前往峻極禪院面見左師兄后,再行詳談。”
二人一道上山,來到峻極禪院,院中早有左冷禪與十三太保等人候著。岳不群當先拜見了左冷禪后,又將之前的話語復說了一遍。
左冷禪聽后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早聞寧前輩原屬意岳世兄接掌華山派門戶,但是因故而蹉跎經年,今日華山派正本歸源,岳世兄重新入主華山,當真可喜可賀啊。你放心,七月二十那日,左某必定到場恭賀。”
“多謝左盟主。”岳不群連連拱手拜道,接也又向十三太保道謝去年因送糧的奔波之苦,以及應援之累。
十三太保多言客氣,雖知岳不群將去少林寺,卻也強邀吃過午飯之后再走。
明間尚早,大伙又聚在一起談說了一陣江湖上的大小閑事,讓脫離江湖有一段時間的岳不群多知曉了一些江湖上的舊聞。
午餐席上,酒過三巡,一旁就坐的費彬忽然出言問道:“岳師兄,聽聞大禹渡一事,那魔教的教主東方不敗也現身了,還與你一道殺死了天師教的前任張天師。”
岳不群聽后,眉頭一皺,這話怎么聽得怪怪地,于是解釋道:“那魔教教主東方不敗是去過大禹渡一趟,不過卻非因我而來,而是為了那三十萬石糧食。他不愿陜西被蒙古人占去,而有意前往護糧,以保證陜西一地的安穩。那張天師與東方不敗的武功皆深不可測,岳某這點身手,又豈能插手他們二人之前的拼斗。”
“不是吧!”費彬陰陰的笑道:“我聽伏牛二英說起,岳師兄是與東方不敗前后腳到的大禹渡。那東方不敗到后,與岳師兄共據一桌,相談甚歡,還密議良久,最后更為岳師兄出頭,強阻張天師對你報仇。嘖嘖,看來岳師兄與東方不敗的私人交情,不淺啊……”
岳不群聞言心內一突,嵩山派這是什么意思?擺個鴻門宴,想要跟自已發難么?
轉頭看了看雖舉酒杯,卻一臉玩味的十三太保,以及雙目微合,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左冷禪。暗暗冷笑不已。自已雖打不過你嵩山派的十四人聯手,但要走,你們這點人還攔不住。
“呵呵,岳某與東方不敗能有什么鬼交情,不過是黑木崖上打過一場,大禹渡又見過一次罷了。至于密談,呵呵,有人會于大眾廣庭之下密議的么?至于他為什么會為我出頭,也許是想拉攏我吧。只是,我是那么好拉攏的么!”
“果真如此?沒有別的原因?”費彬突然睜大雙眼,挺身逼視過來。
岳不群不屑的翻翻白眼,道:“沒有別的原因,你愛信不信。”
費彬還想要逼問點什么,左冷禪突然大手一揮,叫道:“好了費師弟。”接著又對岳不群說道:“岳世兄,費師弟平時就愛疑神疑鬼,你大人大量,切莫怪他。”
岳不群拱拱手道:“豈敢豈敢。費師兄這也是為正道著想,才會如此。然我華山與魔教之間可謂血海深仇,只有一方全部覆滅,仇怨方消。今岳某將要成為華山派的掌門人,自然會恪守正道,疾惡如仇,決不與魔教有任何的來往。有,那也是以刀劍說話。”
“好。”左冷禪拍手說道:“岳世兄能作此想,吾心甚安。對了,岳世兄,你曾與東方不敗斗過一場,又見東方不敗與張元斌死拼過一場,不知他的武功劍法深淺如何?”
岳不群苦笑道:“在黑木崖上,他不過是在戲耍我罷了,我如何能知他的武功劍法深淺。不過在大禹渡,他與張元斌的一戰,雖屬死斗,但卻只出了一招,便分出了生死。”
“什么?一招……”左冷禪與十三太保皆齊聲驚呼道。
張元斌之名,早在多年前就名動江湖了,稱他威鎮江南亦毫不過份。若非他從前身份高貴,不好與江湖上各大宗師作比較。但稱他為道家武功第一人,倒也恰如其份。
如此人物,竟然不敵東方不敗的一劍!那東方不敗的武功,又強橫到了何境?
岳不群想了想后,又道:“那一劍的精妙仿佛通神,令人擋無可擋,避無可避。岳某推敲了經年,至今想來,在面對那一劍時,恐怕也會同步張元斌的下場。”
左冷禪急問道:“岳世兄可否能給左某演示一番那一招的精妙。”
“不能。”岳不群十分干脆的說道:“那一劍之精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只能說,那一劍是以速度著稱,快得已然令人看不到劍形了。十分詭異莫名,號為‘七殺劍訣’。”
“七殺劍訣!”左冷禪聽后,雙眉不由緊皺,任我行才去,又來東方不敗,魔教的高手,為何如此之多廣?
接著,吃了一頓沉悶的,并不高興的午餐后,岳不群就拜別了左冷禪與十三太保,轉向少室山少林寺而去。希望能在千年古剎少林寺,可令自已的心情好些吧。
少室山山勢頗陡,山道卻是一長列寬大的石階,規模宏偉,工程量著實不小。聽說那是唐高宗為臨幸少林寺而開鑿的,共長八里。
岳不群踏階轉折而上,只見對面的山上五道瀑布飛珠濺玉,奔瀉而下,好一個美妙如畫的所在。但轉頭一思,那好似太室山方向吧,剛剛才下來呢。當直是遠近高低各不同啊。搖搖頭,又轉頭繼續數臺階。
順著山道轉過一個大彎,遙見前方黃墻碧瓦,好大的一座寺院。
看到此景,岳不群不禁想起了重陽宮。已將近一年時間了,也不知終南山的全真教重陽宮復建的怎樣了?趟若建成,想必要比少林寺寬廣數倍吧。
不過少林寺千年古剎的名頭,卻比新的重陽宮要強無數。而且明朝的時候,因為開國太祖朱元璋當過和尚,因此佛教更是受到明庭的供奉。少林寺也在明朝這百多年間,香火鼎盛。
少林寺作為天下第一寺,更是得到了很多明朝的恩惠。特別是這方丈一職,就受到朝庭的專門任命。天下間有此殊榮的,也就天師教、少林寺、相國寺、武當派、藏傳密教五個宗派了。就連南少林寺,都還不怎么夠格。
至于其他教派,雖在朝庭之中掛號,有道官僧官一說,但是并不受朝庭與皇家的看中。只能自已在塵世間廝混發展。
全真教重陽宮尚屬新立,岳不群并不希望與明庭的牽扯太深,只希望足立于天下廣大的百姓之間。這樣還想要重陽宮反超蓋過少林寺,也許得需百年以上的時間方可。
再一個就是華山派的屋宇問題,華山險陡天下一絕,在那絕頂之上可適建屋宇的地方不廣,而且住所分散,逼厭狹小。百余名弟子多數人擠在一間窄小的臥室,十分憋悶。
而且派內主要建筑只是四、五座粉墻大屋,常會給人一種格局不足的觀感。若是清修苦練悟道還行,發展就有些不夠了。
華山上的西岳道宮倒是面積寬廣,足足有十數萬平方,可惜與華山派無關。其他宮觀亦有不少,但都只是尋常的修道人家,與武林不沾邊。
看來日后要在寬闊處再建一座宮觀,就讓外門弟子駐扎練武吧。同時負有接納江湖人物,并處理江湖事物的功能。華山玉女之顛就只留少許親傳弟子就好,以做日后的清修悟道之所。
一路緩步而行,只見四周樹木森森,蔭著一片碑林。石碑大半已經損毀,且字跡模糊,不知寫著些什么。這少林弟子也是,門前的東西都如此不愛惜,你叫后來人參觀什么古跡碑林?
繼續上山,但見少室山層崖刺天,橫若列屏,崖下風煙飄渺,寺內鐘聲隨風送來,令人一洗煩俗之氣。宗教,凈會搞一些玄虛的東西。真要清修,于深山老林中餐風露宿,以天做被,以地當床,整個人貼合自然為上。凡人工的,總要少些味道。
正想間,突然從樹林中轉出兩個年青的灰衣僧人,一胖一瘦。那瘦長的僧人斷喝道:“來者何人,既來少林寺拜山,為何不解劍上山。”
岳不群聞言一愕,問道:“解劍?”
江湖中人上少林寺為表尊重之意,好像是要將兵器留在山下的客棧民宿中,等下山之后再去領取。不過,這規矩似乎是針對普通江湖人而言。
向往武功達到一定境界的江湖中人前來拜山,少林派反有尊重客人之意,并不會強求來客解劍,以示來客的身份足夠貴重,可允許配劍入寺。
就如皇帝允許大臣紫禁城騎馬,配劍上朝一般。不過想想,還是令人不太舒服。畢竟你少林派并不是什么帝王一類,而華山派也不是你少林派的臣子、弟子。
“在下華山岳不群,似乎用不著解劍上山吧。”
“岳不群?沒聽過!”那瘦長僧人白眼一翻,說道:“千年以來,少林寺向不許江湖中人配劍上山。你既不肯解劍,便請下山去罷,免得自討沒趣。”
丐幫都提前幫自已傳告江湖了,少林弟子居然不知自已的姓名?這該說少林派孤漏寡聞呢,還是說少林派驕狂自大,目無余子呢。身為接送往來的少林知客僧如果是這般的水平,可想而知此時的少林派內部是如何的不堪了。
“自討沒趣?有意思。”岳不群笑道:“解劍的規矩應當屬江湖中人自覺性的行為,并不屬于強制性的。不解劍就下山,卻給人一種占山稱霸的感覺了。你少林還是不是佛門的寺廟?”
那僧人冷冷的說道:“這便是本寺的規矩,便是皇帝也管不著。何勞閣下多問?”
你想別人時時尊重你,但好歹也要尊重一下他人吧。寺大欺人,這可不是出家人的好習慣。來自后世,思想向往平等的岳不群,對這解劍之規并不太感冒。這屬思想原則問題,不好屈就。
岳不群不由微微生怒,道:“你這和尚,盡會恃強,專欺一些小門小戶的江湖客,混不似出家之人,以謙卑務虛,嚴于律己,寬以待人,慈悲為懷。哼哼,方證大師呢?方生和尚呢?他們在哪里?你去叫他們出來,我倒要問問這個道理。”
那兩個僧人聽了都是一驚。方證禪師是少林寺的方丈,方生禪師是本寺羅漢堂的首座,這兩個位望尊崇,寺中的僧侶向來只稱“老方丈”、“羅漢堂座師”,從來都不敢提及法名,豈知一個江湖狂士竟敢上山來大呼小叫,直斥其名。
那兩名僧人都是知客院首座的弟子,奉了座師之命,專門迎送前來拜山的江湖好漢,這時聽見岳不群的言語莽撞,那胖大的僧人當場斷喝道:“閣下再在我佛門清凈之地滋擾,切莫怪小僧無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