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宋徽宗忽然接到王安中奏報,說蕭干率軍離開箭笴山,四處掃蕩,已攻破薊州,燕京形勢危急。宋徽宗令郭藥師立即回燕京,組織力量剿滅蕭干。
郭藥師急忙離開東京,一路馳馬北上。
金軍在西北戰場上所向披靡,已完全控制了西北局面。天祚帝與金軍決戰失敗后,逃到云內州,身邊從臣部屬已所剩無幾。這時,西夏國王李乾順派人到云內州,邀請天祚帝去西夏。中軍都統蕭敵烈等人極力勸阻,但天祚帝不聽,執意前去。他渡過黃河,到達臨近西夏的金肅軍,先遣使臣前去封李乾順為夏國皇帝,隨后到達西夏。
金太祖離開白水濼,來到鴛鴦濼。他身體更加虛弱,可以說是每況愈下,但他仍密切關注大宋、西夏、天祚帝、蕭干以及南京張覺等各處動向。他最不放心的是南京(平州),他知道那是咽喉之地,如果被大宋得去把門戶一關,大金就只好呆在關外,將來也無法出關南下。
在張覺還未吊死左企弓等人之前,金太祖就獲得消息說,張覺有叛變的跡象。金太祖不希望南京再起戰火,他派劉彥宗和斜缽到南京給張覺傳達圣諭,圣諭中說:“平山一郡今為南京,節度使今為留守,恩亦厚矣。或言汝等陰有異圖,何為?當此農時,輒相煽動,非去危就安之計也,其諭朕意。”
張覺痛哭流涕,對劉彥宗和斜缽指天發誓,絕無異志,請皇上切勿相信謠諑。可是,等劉彥宗和斜缽離去后,張覺即派軍隊去潤州攔截燕民,并打算控制并封鎖遼西走廊。
張覺的所作所為,讓金太祖很生氣,他沒想到此人品性如此之差。你既然已投降金國,為何還不忘舊主?為何又去勾搭大宋?此人不除,南京地區形勢便難以穩定。于是,金太祖首先下詔書告知南京官吏,詔書中說:“朕初駐蹕燕京,嘉爾吏民率先降附,故升府治以為南京,減徭役,薄賦稅,恩亦至矣,何苦輒為叛逆。今欲進兵攻取,時方農月,不忍以一惡人而害及眾庶。且遼國舉為我有,孤城自守,終欲何為?今止坐首惡,余并釋之。”
隨后,金太祖令阇母率軍從錦州南下,前往南京平叛。
完顏阇母是金太祖異母弟,自反遼以來,戰功卓著,此時擔任南路都統,率軍駐守在錦州,主要任務是討伐蕭干。金太祖在給他的詔書中說:“回離保以烏合之眾,保據險阻,其勢必將自斃。若彼不出掠,毋庸攻討。”金太祖的判斷的確很英明,蕭干后來確是“自斃”。
錦州駐兵僅有三千人馬,阇母留下一千守城,其余兩千隨自己南下。六月初一,金軍到達潤州,將張覺的軍隊趕跑,一直追至至榆關,并遣俘虜持書招降。
阇母本欲乘勝進取南京,無奈天忽降大雨,無法行軍,遂退兵屯守海濡、潤州。同時,令周圍那些未降州縣不得與張覺發生聯系。
六月二十一日,阇母率二千余騎進軍營州。不料,營州城早有防備,張覺已派出一萬多兵馬守衛城池。
阇母見城門緊閉,軍兵站在城墻上嚴陣以待,感到自己兵少,沒有取勝之把握,遂不交鋒而退歸。臨行前,他令士兵在州門上大書一行字:夏熱且去,秋涼復來。
完顏阇母撤軍后,張覺對外宣稱已戰敗金人,殺傷甚眾,派張鈞和張敦國持自己親筆書寫之申狀,到燕京向燕山宣撫司報捷。
張覺的申狀是這樣寫的:權管勾平州節度使兼諸軍都統張覺狀:自女真深入,北朝皇帝西狩不返,諸路寇兵充斥,道途塞絕,當道無所依托,承累遣人賚到文字招諭,尋奉表款附,復蒙降到敕赦,并處置宣命。適值女真襲下燕城,遠近震懼,當道力弱地隔,姑務應從,以緩攻侵,圖安境土。燕城本中國舊地,雖為賊有,巢穴尚遙,固無久駐之勢。況與大朝要約,遂議分割。賊恃虎狼之強,其云中富家巨室,悉被驅虜,止留空土,以塞前盟,大朝亦非得已。旋以假道當界,冤痛之聲盈于道路,是用不忍,與州人共議,僉曰:宜抗賊命,以全生靈。若許東遷,是亦資虜。即調發丁壯,繕甲兵,鋤賊徒,以活生靈,區區之心,必已聞之。近知賊眾已過居庸,大朝必措置屯守,使無回路。仍念安土重遷者,人之常情,況萬家流離,祭祀無主,雖居近地,猶謂出鄉,使復父母之邦,是成終始之義。一則為大朝守圉之計,二則快流民歸國之心,固無他求,乞修舊款,應西來職官百姓,已分路津發過界去訖。今差都統府掌書鴻臚少卿張鈞、將作監參謀軍事張敦固,謹詣安撫司納土歸朝。
看了張覺申狀,王安中和詹度都覺得此事事關重大,不敢決定是否接受,遂立即密奏朝廷,請朝廷定奪。
宋徽宗聞訊大喜,立即召集王黼和趙良嗣商議此事。王黼主張接納張覺,他說道:“接納張覺,一則可抗御金軍,二則可制衡郭藥師,三則可牽制蕭干,可謂一舉而三得。反之,就會把他推向天祚帝或者蕭干。如果他與蕭干聯手,那么燕山必將得而復失,甚至威脅到大宋河北的安全。”
趙良嗣則表示反對道:“朝廷剛與金國締結盟約,如果接納金國叛臣,那么就相當于背棄盟約,后果將不可設想,到時候將悔之晚矣。”
趙良嗣強烈要求斬殺李安弼等人,并向金國通報此事。
對趙良嗣的勸諫和要求,宋徽宗不僅聽不進去,而且還很生氣,他下令將趙良嗣削去五階。
宋徽宗決心收復平州,馬上將平州改名為泰寧軍,密令王安中派人將張鈞和張敦固護送至京。張鈞等人來京后,宋徽宗下詔任命張覺為泰寧軍節度使,世襲平州,其部屬衛甫、趙仁彥、張鈞、張敦固,均被任命為徽猷閣待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