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羽毛漫山遍野地紛揚著，這些羽毛是溟魂，其他人根本看不到。
所以此時此刻，沒有人會懂寧天霄內心的感覺。
寧天霄抬起頭，仿佛穿越無邊無際的森海，尋找著綠羽毛的源頭。
女孩身后背著一桿槍，像是要走出來加入戰場，黑面男人面色不善地站在女孩身后。
寧天霄站在遠處，看到她把槍摘下來插在地上，坐在了小山頭上，繼續盯著戰場，仿佛對山下的這一幕非常感興趣。
時間緩緩流淌，綠羽毛變得越來越少，終于在某一刻，寧天霄看到了她的溟魂。
她的溟魂是背著琵琶的六臂飛天，真正的神，飛天穿了一件綠色的裙子，綠羽毛就是從她身上墜落下來的。
溟魂飛天的手指在琵琶上跳躍了一下，琵琶變為一桿長槍。
寧天霄的目光有些挪不開，白小鬼撕了一把他的臉：別看了！命都要沒了！
寧天霄回過神來，手中劍芒忽起，溟魂火的力量灌注在劍上，如烈火燎原，猛地撕裂黑虎宗其中一名首領。
喬戣抱臂問道：“呂霜，你有沒有發現，山頂的人出現的時候，宗主叔叔忽然變猛了。”
呂霜：“啊？人？哪有人？”
喬戣忍住打他的沖動：“王小年，你說是不是？”
王小年附和道：“是啊，不知道這女孩是什么來歷？”
王小年也看了幾眼山上的方向，山太遠，他看不太清。
喬戣一拳砸倒一個黑虎宗的人，王小年倒抽了一口冷氣，幸虧他沒跟喬戣起過什么沖突，否則他必然身心具受重創。
喬漁哈哈大笑道：“嘖，我也發現了。”
女孩在山頭上托著頭，安靜地看著下方。
寧天霄一步殺一人，黑虎宗之人只剩最后十幾人仍在負隅頑抗，女孩忽然站了起來，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長槍。
飛天手中的長槍轉為了琵琶，響起極淡的樂聲，像是從山頂墜落的流水。
飛天溟魂的攻擊性并不強，但這力量強大得超過寧天霄以往所見的任何溟魂。
寧天霄抬起頭，隨著她彈撥琵琶的動作，綠羽毛再次開始墜落。
他很想上去問問，她究竟是誰，她讓寧天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很熟悉，就像是，他們早已經認識了很多年。
寧天霄心念流轉之間，后背忽然一涼，他迅速回頭，山頂的女孩剎那間已出現在他的身后。
長槍之下，已然釘死一名黑虎宗的人！
這名黑虎宗的人埋伏地下已久，就是為了這一刻。
黑面男人面色不豫地跟下來，看了寧天霄幾眼，用一種他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話。
白小鬼翻譯道：男人說，你不應該多管閑事，快回去。
女孩什么都沒說，她還在打量著寧天霄。綠色的羽毛混雜著血液在空中飛舞，女孩好奇地看著他。
寧天霄身上沾著無數血點，以前就算是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時候，他也覺得沒什么，但現在，他忽然覺得自己無比狼狽。
在她的目光之下，變得無所適從。
女孩拔出槍背在背上，轉身要走。
寧天霄上前攔了一步：“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忽然湊近，她的臉近在咫尺，咧嘴一笑，絲毫沒有女孩該有的溫柔模樣，但寧天霄的心跳錯漏了一拍。
他在女孩的眼里看到了無邊無際的森海。
穿羽毛綠裙的飛天溟魂安靜地垂著頭，用悲憫的目光看著白小鬼，白小鬼也怔怔地看著飛天。
飛天從自己裙子上拔下一根羽毛，遞給白小鬼，白小鬼害羞地一笑。
“多有冒犯，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黑面男人呵斥道：“無知小子，她的名字不是你能知道的。”
女孩一歪頭，開口說了四個字：“哈累沙卡。”
黑面男人聽到綠枝開口，面色不善地看了寧天霄一眼，他正想出聲呵斥，袖中紅蛇突然飛出。
寧天霄迅速抓住紅蛇：“對不住對不住，這小東西護主！”
女孩再次一笑，她身上的飛天溟魂也跟著淡淡一笑。
寧天霄呆了一下，女孩已經走遠了，他這才意識道，女孩并非江南道的人。
“哈累沙卡，這是什么意思？”
白小鬼拿著羽毛：這就是她的名字啊。
哈雷沙卡，奇怪的名字，寧天霄忍不住笑了。
張伯梁帶人清掃著戰場，寧天霄終于回過神來，用溟魂火吞噬著殘余的溟魂，白小鬼竟然沒有上來搶吃的，而是拿著手里的綠色羽毛向著月光安靜地看著。
寧天霄吞噬完溟魂，天已大亮。
他剛想從白小鬼手里拿過羽毛過來看看，結果白小鬼護食一樣把羽毛往懷里一揣。
“看一眼，別這么小氣。”
白小鬼閉上眼，義正言辭地搖頭。
“切，我再去撿一根。”寧天霄低頭想找，人一下子傻了，這附近哪還有什么羽毛？”
聶云站在一邊，見寧天霄剛睜開眼就自言自語，好奇問道：“寧宗主，回程？再不走，黑虎宗恐怕會派更多人過來。”
寧天霄一點頭，回去的路上找到百曉生：“百曉生前輩，你知道昨晚那兩個人是什么來歷嗎？”
“嘿嘿，宗主不就是想問你那女孩是哪來的？”
寧天霄有點不好意思。
“實話告訴你，我也不知道，不過，能掌管鬼市的人，必定非富即貴，宗主還得加把勁啊。”
看來，對方的確身份特殊，否則百曉生也不會這么心甘情愿就承認自己的確不知道。
想到昨晚的那雙眼，寧天霄又忍不住傻笑起來。
白小鬼拍了寧天霄一巴掌：別笑了，就告訴你好了，哈累沙卡，是‘綠枝’的意思。
“哪個綠哪個枝？”
白小鬼搖了搖頭。
綠枝。
寧天霄心情都好像變好了很多，白小鬼則是把綠羽毛鄭重地放在懷里。
寧天霄問道：“她說的話，跟咒語是同一種語言嗎？”
白小鬼搖頭。
“那你問什么會聽懂？”
我出生的時候就會啊。
或許白小鬼，真的跟綠枝有關系。
金面具忽然湊上來：“寧宗主，你昨晚說的話還算數不？”
寧天霄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金面具竟然沒有趁亂跑走，寧天霄問道：“我說啥了？”
金面具沉思了一下，憨厚地說道：“俺剛才問過俺娘了，俺娘說，可以跟著你干，但是你得每月給俺開錢。”
寧天霄疑問道：“不是，你昨晚在這，怎么問的你娘？”
“俺娘早就沒了，昨晚給俺托夢了，她說行。”
“那你每月想要多少錢？”
金面具大言不慚道：“不多，也就五十個卷軸吧。”
寧天霄心情很好，他笑著說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