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蟑螂咳嗽了兩聲，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瓶子來，倒出兩三顆藥丸塞進了嘴里。
寧天霄想到畢方前輩煉的一部分藥都被這老蟑螂吞進了肚子里，有些替畢方不值得。
木箱子的碎屑一點點落在波斯地毯上，老蟑螂灰色的眼中逐漸涌上了有些壓抑不住的急躁。
老蟑螂催促道：“手腳麻利點。”
很快，箱子已經被掀了大半，箱子里露出的是被白布纏裹的一具尸體，仍在發出腐臭的氣味。
看到這尸體，寧天霄不由想道，難道老蟑螂是黑虎宗的好朋友？這就有些壞菜了啊。
三個年輕人壓抑住自己生無可戀的表情，把箱子的碎屑收了收，然后把這具尸體抬到了一張大檀木桌子上。
上好的黑檀木桌子上，擺放著一具尸體，劉大川看到這一幕，做了個要吐的動作，寧天霄趕緊在自己脖子上抹了抹，示意劉大川克制。
劉大川捂住嘴，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老蟑螂艱難地爬到一張高椅之上，三個年輕人則開始負責拆下這具尸體上的白布，白布已經沾上了尸體的灰黃色。
年輕人們開始拆白布的時候，有些白色的石灰粉掉了出來。
老蟑螂自言自語道：“看起來還保存得不錯。”
其中一個年輕人諂媚一笑：“據說一直放在雪山之下，保存得好著呢。”
“給找到的人記一筆大功，明天給皇帝打個招呼，賞他個官做。”
還是那名年輕人諂媚一笑，說道：“他不要官，他說他需要銀子。”
老蟑螂毫不遲疑地說了一個“給”字。
寧天霄皺了皺眉頭，要是靠這玩意有用，當時人骨塔的那成千上萬的尸體，也不至于被人這么嫌棄，一人偷出一個來，都能把這皇宮給典當了。
但寧天霄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這并不是人的尸體，而是某種獸類，而隨著三個年輕人的動作，寧天霄心里也逐漸有了清晰的答案。
這也并非是普通的獸類，而是四足有鱗、頭上生有鹿角的獸，麒麟。
寧天霄摸了摸鼻子，心里大聲驚嘆了一句牛逼。
這老祖宗果然是有特殊愛好，但寧天霄已不覺得稀奇，不說呂霜就是個妖族的烏龜，就是劍冢里還有各式各樣在羅剎海隕落的神獸，都是上個時代的遺留物了。
桌面上落了一些暗金色的鱗片，老祖宗拿起鱗片，放在手里，對著燭光默默觀察了一下，說道：“這麒麟活了有三百年。”
老蟑螂的一名助手在一個小冊子里詳細記上了這句話。
寧天霄繞過去看了一眼，只見這本子里寫的東西從鼠蛇兔豬到熊虎豹，再到麒麟鳳凰，都記了一些。
這名老祖宗竟然還是個學究！
老蟑螂看了其中一個年輕人一眼，示意他動手，那名年輕人掏出一個溟魂卷軸扔在了桌子的尸體上。
卷軸沒有動靜。
“再測。”
年輕人一連扔了十個卷軸，所有的卷軸上都沒有任何動靜。
老蟑螂沉重地嘆息了一聲：“無趣。”
他雖然這么說了，卻用一柄薄而鋒利的刀劃開了麒麟的干肉，然后親手掏出了麒麟身上萎縮了的心臟。
有年輕人拿來一個盒子，老蟑螂把心臟扔了進去，而站在角落里的其中一個宮女捧來了清水，老蟑螂仔細地洗了幾遍手。
剩下的分割由三個年輕人完成，三個年輕人把麒麟的蹄、鱗、角、肉分別切割開放在不同的盒子里，再由角落里的宮女捧著盒子走到另一側的出口安置。
老蟑螂抱著手臂沉思，灰色的眼神顯得越加灰暗。
“還是沒什么用。”
還是那個諂媚臉在說話：“太上皇高壽，怎么會沒用？”
“才一百五十多歲，算什么高壽，頭發都快掉沒了，說不定哪天人也沒了。”
原來是在研究長生秘方，看來無論是哪個皇帝都一樣，想要多活幾年，好好地享福，可惜，除了這位太上皇外，似乎每個皇帝都只是在瞎折騰而已。
太上皇咬了咬早已經開始搖落的牙齒，他一用力，又怕自己的老牙全掉下來，趕緊松了松牙：“我需要活的。”
“齊王殿下送來的信里，不是說凌云宗宗主寧天霄養出了靈蛇？”
寧天霄聞言冷冷一笑，他以為齊王殿下他有多赤誠多想幫助他凌云宗發展，誰知道齊王還是個兩面派？
“齊王殿下還說，寧天霄每月拍賣一條靈蛇，他已經出價拿下了一條，這次進京來，說不定就是給您送靈蛇來了。”
“齊王有這份孝心，我還是知道的。”老蟑螂眼中狠厲一閃，“否則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召她來這里！”
老蟑螂冷笑一聲：“她的溟魂是沒了，但是我從太子那里隱約聽說，溟魂是可以再續接上的。”
寧天霄心里暗罵了自己一句，當時在凌云宗為了氣芬姐，寧天霄說出了這件事，這可真是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買賣！
“您的溟魂已經足夠強大了。”
“它太強大了，讓我覺得恐懼，我需要足夠強壯的肉體，才能支撐起它。”
老蟑螂背后根本沒有溟魂，寧天霄看得清清楚楚！
老蟑螂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憶，臉上出現了一抹冷笑：“這次主要是為了釣寧天霄這一尾大魚，至于喬戣，如果她真的沒了溟魂，也沒有什么必要再盯著她。”
“寧天霄，應該吞噬了喬戣的溟魂，我需要那兩條龍。”
“太上皇還準備前往羅剎海？”
他們切下了麒麟的最后一條腿。
“羅剎海是去不成了，但寧天霄準備去羅剎海，如果我跟寧天霄能夠達成合作，他或許能夠從羅剎海帶來我滿意的東西。”
“您可是太上皇，只要一個命令，寧天霄焉敢不從？”
寧天霄看了那諂媚臉的年輕人一眼，就你屁話多，就你拍馬屁的本事好！
“不行，萬一寧天霄動什么手腳，我就完了，他不是個能被脅迫的年輕人。”
老蟑螂說完這句話，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名宮女從另外一個門出來，端來一碗湯，而剛剛被掏出來的麒麟心臟，還干巴巴地囫圇著飄在湯上。
老蟑螂端起湯碗，先是用筷子插著那顆干巴巴的心臟塞在嘴里。
那一整個心臟足有嬰兒拳頭大。
老蟑螂緊緊皺著眉頭，努力地吞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