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上亮起無數火把,神王的侍衛匆匆跑了進來,嘈雜的腳步聲吞沒了一切。
小宦官還在不斷重復翕動嘴唇,希望面前的刺客能看得懂
不要輕舉妄動。
不要輕舉妄動。
不要輕舉妄動。
刺客皺起眉頭,再次一鐵仟捅了下來,小宦官拼了命一擋,鐵仟捅進了小宦官肩膀。
神王卻發出了一聲慘嚎,這聲音讓整個露臺都震顫了一瞬。
腳步聲越來越近,刺客拔出鐵仟,向著露臺邊緣狂奔,隨后單手一撐,一躍而起,從露臺上跳了下去。
趕來救援的神王近侍飛速趕到露臺邊緣,看到下墜的人影,向著人影迅速彎弓射箭,人影下墜到中途忽然一滯,憑空長出了翅膀,大笑著飛走了。
神王驚魂未定地推開小宦官,露臺上的燈已經全部點燃了,燈火的映照下,他癱坐在地上,小宦官和近侍跪在他的面前。
“你們都是些什么沒用的東西,竟然還能讓他闖進來?!”神王蒼白的臉抽搐著。
“回......回神王,夜里太暗,我們以為是八皇子。”
“蠢貨!給我派人去把他抓回來!無論他逃到了天涯海角!都要給我抓回來!”
神王從地上站起來,看了一眼小宦官,小宦官臉色煞白,一只手捂著肩膀。
神王臉色平靜了一下,他拍了拍小宦官的頭:“你想要什么賞賜?”
小宦官抬起頭,說不要太假了,說放過檐鏡道的人根本不可能。
小宦官伏在地上,磕了一下頭:“我想去見見我的妹妹,我已經一百多年沒有見到她了。”
“你的妹妹?”神王稍稍恢復了一下,“你還有個妹妹?我沒有聽你說過。”
您什么時候聽過我說話嗎?
“是的,算算時間,她也已經成親六十年了。”
“等治好了傷就去吧,我給你準備點東西,你還有其他親人?”
沒有了,全都被你殺了。
“沒有。”小宦官的臉近乎貼在地面上。
“你是哪的人?”
“降顓城。”小宦官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是個不錯的地方。”
神王揮了揮手,讓小宦官離開了,時已接近天亮,東方露出了一絲白,神王躺在床上,已是毫無睡意。
他想把說謊的人叫出來跟他說說話,但又不太想見其他人。
他越來越懷疑,這六個人是在利用他,或者是,宮止跟他們聯合好了?
露臺在極天之處,十分顯眼,神王把自己比為神界的太陽,然而這輪太陽,卻是黑的。
寧天霄劉大川瞇眼看著露臺,問道:“所以我們是,走上去?”
戟狼回答道:“當然,只有神王有資格用坐騎。”
“您不是說,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下過露臺了。”
神界帝都中滿是衣著絢爛的俊男美女,商鋪、藝人、酒樓茶館數不勝數,更有無數人僅僅為一曲一樂就一擲千金。
寧天霄想,如果能把拍賣行開到這里就好了,這些神族的人一看就很有錢。
戟狼在這里說的始終是江南道的話:“帝都的人不關心世事,只知吃喝玩樂,將來若有一日再叫這些人去上戰場,神族只有毀滅。”
劉大川嘿嘿笑了兩聲:“俺覺得神王有點虧,帝都多好玩,他都不下來玩一玩,要是人界的那個皇帝,肯定早喬裝出來了。”
“他多疑且惜命。”戟狼的腳步忽然一頓,看向露臺。
露臺今日掛了黃色的旗幟,帝都當中有少數人不疼不癢地討論著昨天的事情。
“神王昨夜遇刺了。”
“聽說是十六皇子,為了多年之前神王處死的那個女人回來的。”
“那女人是檐鏡道的賤民。”
“賤民啊,呵。”
寧天霄眉頭一皺,問道:“他們就這么看不起檐鏡道的人?”
“生活在神王的腳下,安逸太多年,耳朵和眼都被酒肉堵上了。”戟狼嘲諷道,“如果有人在這里來一場檐鏡道一樣的屠殺,你猜猜有多少人能逃出去?”
神王殿外,露臺之下,神王的近侍已經換了一批,除了昨夜因保護神王而受傷的小宦官之外,其他人都消失了,
今天站在殿外的人格外多,密密麻麻的槍頭閃著鋒銳的光。
戟狼在前方通報之后,宦官向著露臺之上跑去,身影像是一只小螞蟻一樣,疲憊地奔波著。
戟狼用神族的話問旁邊的侍衛:“人還沒有抓到?”
“是的,還在追捕。”
“怎么會混進露臺?”
“八皇子最近留在露臺,十六皇子跟他一母所生,十分相像,他借著這個機會混了進去。”
戟狼擰眉問道:“昨夜值守的人呢?”
“已經......”
他沒有說出后面的話,但所有人都懂了,已經——死了。
戟狼對寧天霄劉大川說道:“神王今日可能不會見我們。”
寧天霄劉大川沒說什么,畢竟對方是神王是不是,他一個人界的小宗主,算得上是什么?
但出乎他們的意料,神王竟然派人通知他們,讓他們過去。
戟狼踏上了露臺的臺階,臺階用的是從山里挖出來的黔玉,據說能防詛咒還是什么玩意。
寧天霄偷偷試了試,念了一句加速的咒語,感覺自己走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
寧天霄心中略感好笑,這位偉大的神王,似乎被人給騙了?
玉石一路上延,似乎看不到盡頭,一刻鐘之后,三人終于來到了這座神王殿的前面。
神王殿今日四處都掛了預警用的黃綢,劉大川假裝吃驚地指著地面,讓寧天霄看玉石下面的魚。
小宦官從神王殿的重重簾幕之后走出來,向著戟狼等人行李:“神王已經在等你們了。”
戟狼見到小宦官時,心里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沒有被處死。
戟狼問道:“神王無恙?”
“無恙。”
戟狼交出了自己的槍,寧天霄也解下了劍,劉大川一攤手,示意自己是赤手空拳來的。
小宦官收好了武器,又從劉大川開始一個個搜身,在搜到戟狼的時候,他在戟狼的手上寫了幾個字。
戟狼面色如常地問道:“我們能進去了?”
“請跟我來。”小宦官邁著細碎的腳步,帶著他們穿越重重簾幕,簾幕之后有人跳舞,卻沒有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