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佞跟百曉生平靜地坐在船上釣魚,鳴魚的那些小魚再次咬鉤,柳佞抱歉地一笑,把小魚摘下來,扔了出去。
鳴魚還是坐在船頭,看起來有些寂寞。
百曉生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寧宗主什么時候能回來。”
柳佞笑瞇瞇地說道:“別擔心,我對宮止,還是有信心的。”
“進去的可是寧天霄啊寧天霄。”
鳴魚盯著前方的水,這里白天的時候是一座島,夜里島嶼消失,只剩下平靜的水面。
龍頭從水中浮出,用威嚴的聲響問道:“他們還沒有回來?”
柳佞搖頭:“沒有。”
“不會出事了吧?”
“出事是必然出事了,正常來說,早就應該回來了,不過,出的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還說不準。”柳佞吞吐著煙霧,“等等看吧,你們有急事?”
“怒巴哈大人讓我們前來問問,沒有急事。”
柳佞笑著搖頭:“你們真的不恨宮止嗎?”
龍頭聽到這句話,潛入水下,消失了。
波利養的小玩意,繞著那座應該是島的地方,不知疲倦地一圈一圈游動著。
“神王問你選哪個孩子做繼承人,他真的會聽你的嗎?”
“不知道,聽不聽我的無所謂。”柳佞把魚竿夾在腋窩里,掰扯著手說道,“神王他爹是我推上去的,他爹的爹也是,他爹的爹也是,他爹的爹的爹......”
百曉生伸出手,示意他別再說了:“懂了,您就是神王座的幕后黑手。”
“也不能這么說,其實仔細想想,真的被我帶大的,也就是神王一個,我原本沒想到檐鏡道里那個流氓一樣的小子能成為神王的,不過帶了他幾年,發現他資質還不錯。”
“現在后悔了?”
“也沒有,他畢竟已經老了,老了就該讓位置給新人,他發光發熱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以后,就是新王的天下了!”
柳佞舉起手來歡呼,魚竿一下子滑了出去,老頭手忙腳亂地抓住魚竿坐穩。
百曉生說道:“傳音鏡一直聯系不上,不知道寧宗主那邊到底怎么樣。”
“沒辦法。”柳佞一攤手,“這個時候我們也只能相信他,不過我們最多也就只能等一年,按照他走之前所說的,四百三十四年,現在已經是四百三十二年了,我們總得留下一年的時間好好準備。”
鳴魚忽然開口:“不對,這是他之前計算的結果,他臨走之前還說過,如果彼界的人有意制造不平衡,那么,墜落的速度會變快,有可能在明年,陷落就到來了。”
柳佞手里的煙桿“哐當”一聲掉在了船上,老頭已經傻了。
百曉生摸著稀疏的頭發,陷入了沉思當中。
兩個老頭對視了一眼,迅速扔掉了魚竿,再次摸出了本子,開始討論惡鬼世界里的一切。
鳴魚晃著腳,輕輕地哼著歌,這是風淵島上那條蛇所唱的曲,離開故鄉的人,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族人,也看不到歸鄉的路。
“大人!大人您救命啊!這座城已經快完了,您看看我真摯的淚水!我真的快守不下去了!王的兵馬都已經撤走了!我一個瞎子,我能干什么!”
寧天霄艱難地移動著腳步,同時想到,難道領主們選擇維衡者的標準都是如此相似?把臉皮厚作為一大準則?
“大人!您別走啊!您救救我們吧!我自己死就算了!您看看這座城里的孩子和女人們!他們手無縛雞之力啊大人!”
寧天霄覺得自己像是在拖著一萬斤的東西在前行,他拖著這瞎子從城西走到城東,路上的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那幾個小乞丐見了這一幕,嚇得饅頭掉在了地上。
寧天霄往南走,其中一個小乞丐指著南方說:“那邊是......那邊是他們來的地方......”
寧天霄示意自己知道,繼續拖著這個瞎子往南走。
等終于到了沒人的地方,寧天霄大吼一聲:“你到底有沒有作為維衡者的自覺?”
“我有!”瞎子特別委屈,“但我只有這么一雙眼,我既不是最能打的,也不是最耐揍的,我不會修筑銅墻鐵壁一樣的城池,我......”
“打住!你給我回去,我明天一大早就要離開這里。”
“那今晚大人您留下來共同抗敵么?能跟您并肩作戰,是我的榮幸。”
寧天霄:“......”
劉大川跟僧侶聽到了動靜,看到了這一幕,面面相覷。
“這人是?”
“這座城里的維衡者,見過宮止,他說宮止從南邊走了。”
瞎子聽到聲響,愉快地從地上爬起來,說道:“大人我就知道您還帶來了幫手,我們回城去吧,這里太危險了。”
“這他娘的,咋回事?”劉大川問道。
當一行三人跟瞎子站在城墻上時,才弄明白之一切,這已經是一座被棄守的城池。
瞎子哀聲嘆氣:“本來我還有個幫手,他很能打,但是他十天之前戰死了,暫時沒有新的人過來,昨夜敵人放了話,說今夜屠城,讓不想死的人趕緊撤走。”
劉大川回頭看了一眼:“所以我們守這座空城,是干什么?”
他們身后,城中也只有零星的人影,走不了的,和不想走的人,已經老老實實藏在自己的地窖里了,那幾個小乞丐也被寧天霄趕著往北方走了。
“你到底有沒有一個維衡者的自覺,看到那個界碑了嗎?”
“看到了,所以呢?”
“這是此界的分界之城,他們一旦越過了這座城池,墮落就要開始了!”
劉大川:“所以為什么沒有人來幫你?這個時候,其他的維衡者,不應該過來嗎?”
“我收到的最近的消息,也只是說他能在明天趕過來,可是今夜他們要屠城啊,越過了這道界限,哪怕只有一只馬蹄子越過了這道界限,后果你就可以想象得到了。”
“所以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瞎子一伸手,精確地摸到了和尚的頭:“我想這位大師不愿意看到這一幕吧?救苦救難的好心人,今晚留下來吧。”
僧侶默默地移開了自己的頭,寧天霄摸了摸鼻尖,說道:“幫你,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您盡管講!”
“我要見你們的領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