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修行者或自持武力強大，或自持勢力龐大，看待凌聞霄這個“新晉”的野生修士都充滿了不屑和蔑視，更不用說看待普通人了。
總覺得他們只要動動小指頭，任何人就會任他們捏扁搓圓。
一開始的時候，凌聞霄因為性格上有些“欺軟怕硬”，再加上顧忌頗多，做出了妥協忍讓的決定。
直到最后忍無可忍，他才奮力反擊。
現在回過頭想想，那些修行者對待他的態度，何嘗不是他對待學生們的態度呢？
區別只是，這些學生不具備反抗他的能力，或者說暫時不具備反抗他的膽子。
若他們膽子足夠大的話，早就像他不在的時候那樣徹底放飛自我了。
看到學生們只顧著膽戰心驚，全班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凌聞霄覺得自己這個老師之前當得真是太失敗了。
想了想，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誠懇，緩聲說道：“那我先說說我的理想吧。
“其實一開始我的理想并不是當老師，你們大概也都知道，我的大學專業并不是學的師范。
“我之所以選擇當老師，其實就是想找一份安穩的工作。然后邊工作邊找機會，運氣好的話，哪天說不定就能當上CEO，迎娶白富美，走讓人生巔峰。”
聽到這里，底下頓時就響起了一陣竊竊的笑聲。
看到學生們的緊張漸漸緩解，凌聞霄臉上的表情更真誠了：“是的，不要笑，我心里真是這么想的。
“雖然老師確實是一份很神圣很偉大的工作，但我當時確實是把這個職業，當成了我暫時的棲身之地。
“甚至在上上周待崗的時候，我還有想過永遠不回來。
“我清楚，你們其實也清楚，這兩個多月相處下來，我們之間要是談師生感情，那都是扯談。
“我不回來也能找到工作，而你們嘛……我估計應該會更開心。”
說道這里，凌聞霄發現底下有好些同學低下了頭去，或許是覺得慚愧吧。但更多人則是很麻木，似乎對大魔王的這種轉變感到無所適從。
“那天學校通知我復崗的時候，我甚至還想過直接拒絕，我又不熱愛這份工作，對你們更沒有什么好感，還回來干嗎？
“但是，在想了一夜之后，我還是回來了。因為我還想最后試試，看能不能完成這份神圣的工作。
“結果……”
凌聞霄說到這，眼神莫名好笑地看著大家。
不過底下所有人都不敢和他對視，一個個又都訕訕地低下了頭去。
“沒有什么結果，現在談結果還太早了。對于我來說，你們的結果在高考。對你們來說，高考也不是最終結果。
“所以，無論你們之前犯了什么錯，這次月考又考得多么糟糕，都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真正需要絕望的，還是我放棄了你們，或者干脆你們自己放棄了自己。”
說道這，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他不知道這番話有幾人會有所觸動，但不急，他會試著去了解他們想法，去糾正他們思想，去激勵他們的斗志。
“就在昨天晚上吧，我試著給自己定下了一個小小的理想，或者應該說是短期的目標，那就是把你們都培養出來。
“不是培養成所謂對社會有用的人才，而是把你們培養成能夠在這個社會上立足，且能站得穩當的人。
“我希望未來某一天，當你們想起我的時候，心底會生出這么句感慨：多虧了當時有凌老師啊，不然我現在可能就在工地上搬磚了。
“那么問題來了，你們的理想是什么呢？或者說得具體一點，你們對未來的人生，到底有怎樣的期待呢？
“周桐，你是班長，你帶個頭，先來說說看！”
被點到名的周桐同學慌亂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搖搖頭：“我……我不知道！”
“不，你應該知道的！”凌聞霄鼓勵道……好吧，那語氣更像是命令。
或許是條件反射吧，聞言周桐立即說道：“我的理想是將來做個老師，就像凌老師一樣，把我掌握的知識傳承下去。”
“咝”凌聞霄吸了一口冷氣，搖搖頭說道，“別這么酸，也別這么正式，我們說點實在的。
“比如說，你將來想賺好多好多錢，或是想當個大明星，別怕別人笑話，這沒什么好笑的，對吧？
“我想，私下里的時候，你和同學朋友在一起的時候，肯定不會說得這么高大上。哪怕你說你的目標就是賺它一個億，那也是你自己的目標不是？”
“我……我沒什么理想，我對未來的期待，就是這輩子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能玩夠所有好玩的！”周桐很沒出息地實話實說道。
“啪、啪、啪”凌聞霄拍著手掌笑道：“我看說得就挺好的嘛！安于享樂這沒有什么不對！也是個人合理的追求。
“我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你們必須有著什么樣的情懷，也不強求你們必須時刻準備著為祖國貢獻自己的一切。
“當然，如果你們有這樣偉大的情操，請務必告訴我，我一定為向學校推薦這樣的入黨積極分子。”
凌聞霄說到這個時候，學生們終于是放松了一些，底下也終于放開了笑了出來。
“好，我們繼續！”凌聞霄做了個下壓的手勢，待大家安靜下來之后，他繼續說，“那么周同學，你有沒有想過，你該怎么去完成這樣的人生目標呢？”
“……”周桐搖頭，吃喝玩樂的目標還要思考怎么才能完成嗎？
“好吧，我們換句話說，吃也好玩也好，都是要花錢的，你想好從哪里獲得足夠讓你吃好玩好的錢了嗎？”凌聞霄引導著話題繼續深入。
說實話，周桐還真有想過，不過這個想法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來的。
咳咳，跟《刑法》或《治安管理條例》沒關系，她心里的真實打算是，只要將來找一個有錢的老公就行了。
畢竟，她是那么地漂亮。
不得不說，現在這個浮躁的社會，連高一的學生都變得那么地市儈了。
凌聞霄似笑非笑地看著周桐，仿佛已經看穿了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一般。
老師的眼神讓周桐感到很局促，可她的嘴巴開合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有胡亂編一個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