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一個人的問題，遠比解決很多人同樣的問題要簡單。
不是說解決問題本身的難易，而是人多了，每一個人的想法和訴求都會不一樣，每個人能夠接受的標準也不一樣。
若是同時和這么多人進行商談，除非滿足所有人的要求，不然的話，根本不可能說得通。
所以當于涵睿的父親站出來之后，凌聞霄稍稍松了一口氣，然后指揮大家分散一下，借口讓梁靜怡去辦公樓里面搬椅子給大家，支開了女朋友被圍堵的窘境。
“于先生，你先說說，你們鬧到學校里，是為了什么事情吧？我來得急，也不知道你們具體想說些什么。”見家長們沒有那么激憤，凌聞霄裝作不知情地問道。
“凌老師，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要離開八中啊？”
老于的第一句話就讓凌聞霄意識到哪里不對，這話從何說起？難道他們不是為了文理分班的事情來的？怎么可能嗎？
關鍵問題是，關中的刀鋒想要挖他，都是私下里說的，就算要協調關系，頂多也就是和八中的幾個領導說一下而已，這些家長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知道得還這么快，這中間要說沒有貓膩，他肯定是不信的。
不過現在他可不能承認，連刀鋒和他聯系的事情都不能說出來，免得引得這些家長過激反應。
是以，在地中海老于問出這個問題后，他立刻就搖頭道：“你們從哪聽來的這些八卦？我什么時候就要離開八中了？”
“我們可是聽說了，說你下學期要調到關中去！”
“是啊！關中是重點高中，凌老師想去我們也能理解，就是我們家梓豪怎么辦啊？他可是特地報了理科，就是想繼續在凌老師的教導下學習……”
“對啊，凌老師你就說句實在話，你下學期到底是不是要調走啊？”
頓時，底下又是嘰嘰喳喳地一片議論，非要凌聞霄給個說法。
凌聞霄皺了皺眉頭，往四周掃了一圈，頓時就看到了人群外的幾個眼熟的老師，還有王國忠也在旁邊。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仿佛從王國忠臉上看到了一些“得意”的感覺。
他得意什么？凌聞霄覺得莫名其妙。
“停！停！”實在是被這些家長吵得頭大，凌聞霄連忙伸直了雙手，然后沖著大家壓了壓。
待大家的問詢聲音被壓了下來，只剩下嘰嘰咕咕的低聲議論之后，他才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大家從哪里聽來的這個消息，前些天我剛和學校續簽了兩年的合同，是不是要調動，又或是調動到哪里去，我也做不了主。
“但是想來，應該是不可能的。”
其實細想一下，他也沒有給大家明確的答復，不過在當下這種環境中，他這般略帶含糊且模棱兩可的答案，倒是讓家長們覺得他應該是不會走了。
凌聞霄甚至能聽到周圍大家紛紛長吁一口氣，好像解決了什么根本問題似的。
然后老于作為代表又問道：“既然這樣，凌老師能不能和學校申請一下，讓你下學期帶高二1班？”
“呃……”凌聞霄楞了一下，這個要求有點過分啊，但看大家一個個地都充滿期待地看著他，仿佛只要他說個不字，立馬就會把他給淹沒，只好推諉道：“教哪個班是學校決定的，我也做不了主啊！”
“哎凌老師這話就不實在了，剛才王主任可是說了，你現在是想教哪個班都自己選，學校安排也要和你商量的。”
“就是，凌老師你可別糊弄我們啊！”
“對對對，凌老師，現在的高二1班大部分學生可都是原來高一14班的學生，都是你教出來的，都是沖著你才報的理科，你可不能不管他們啊！”
“是啊，是啊，凌老師，我們和你也認識這么久了，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其他老師！”
老于終究還是沒有什么領導魅力，凌聞霄這邊沒給出滿意答復，大家就又把他這個代表給拋棄了。
而且這一個個的，說話越來越誅心，什么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其他老師，這不是挑撥他和其他同事之間的關系嗎？
你看看周圍那些年級組長，個個都是八中內的優秀老師，你們得有多看不起他們，又是多么看得起他凌聞霄，才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凌聞霄看到那幾個先前就被叫過來解決問題的各科年級組長，在這些家長鬧將起來也漠然無比。
甚至從凌聞霄他們一出現之后，就全部站在外面擺出一副事不關己袖手旁觀的架勢，就知道這些家長的這些話，恐怕之前已經說了不少。
所以，這話凌聞霄不想接，也不敢接。
待得家長們意識到凌聞霄沉默了很長時間不說話，似乎也覺得這么鬧哄哄地確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復又安靜了下來。
有人推了推于涵睿的父親，示意他代表大家把話說清楚。
老于苦笑一聲，這是用不上就把他拋一邊，用得上就讓他頂上啊。
不過事情也關乎他兒子，他也沒有推脫的想法：“凌老師，你也知道，我們家的孩子原來都很不好管，中考成績更是一塌糊涂，能進八中學習多多少少都是花了不少擇校費的。
“嗯……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都不是什么有錢有關系的家庭，不然的話，就是砸錢也要把孩子砸到重點中學去……”
老于的話還沒說完，底下就有性子急的家長不耐煩聽他煽情，打斷道：“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么？
“這和我們有沒有錢有什么關系？反正當初我們的孩子進學校是花了錢的，學校還讓我們簽了一份勞什子協議，說從高一到高三，這個班都不會拆分到其他班，一般來說老師也不會換。
“是，我們知道我們的孩子不成器，學習成績不好，不算是學文科還是理科都一個鳥樣，所以簽那種明顯欺負人的協議，我們也就認了。
“可現在呢，學校不講信用，根本不按照協議上的執行，你說我們要不要個說法？”
說話的這個家長凌聞霄看著眼生，似乎是王瀟瀟的父親。
別看他說話好像很蠻橫，但從頭到尾都死咬著一個“理”字，他們給錢了，他們和學校簽協議了，那學校就應該遵守契約精神履行協議。
這讓凌聞霄也不知道和他怎么解釋和勸說，畢竟這決定又不是他做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