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里，常茹諂媚的聲音讓李妙婷和吳佳音兩人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這段時間是我疏忽了你們的身體，是我的錯。這樣吧，今天的通告我幫你們推了，你們先回去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工作……”
常茹顛三倒四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反正討好的話一籮筐就沒有停止過。
說道最后，她終于想起什么：“那個，最近這段時間，是常姐我太心急了……”
對經紀人來說，道歉都是專業的，服軟也必須是專業的。
尤其是常茹這樣的小經紀人，在公司里上有領導，之前還有強勢的藝人，在外面還要面對各種各樣的顧客和媒體，不會伏低做小壓根就不可能混這行。
除非她能混出頭，手頭上有足夠的資源，才有資格傲視一切。
顯然常茹不具備足夠能量的，能進入到騰龍公司，這“基本功”才是她的最大特長。
只不過，實在是前段時間她對吳李二人的態度太惡劣了，甚至剛才的時候她還語氣不善地訓了她們一句。
這道歉也好，討好也罷，短短這么點時間突然轉變，太生硬也太刻意了。
吳佳音和李妙婷兩人對視一眼，也終于意識到了什么，然后由吳佳音出頭，敷衍地應了兩句之后，兩人便甩頭離開了化妝間。
既然常茹說了今天的通告不用參加，她們也不會為了所謂的職業道德堅持要去。
畢竟只是一個點擊量一般的網絡綜藝節目而已，說是為了給新專輯做宣傳，其實還是制作方看中了她們創作型歌手的格調。
這種檔次的節目，十八線的藝人都沒興趣參加。
看著吳佳音和李妙婷兩人瀟灑遠去的身影，常茹有些后悔這段時間對她們的苛刻了。
不是她沒想到這兩人還能咸魚翻身，所以就膨脹了。說到底她也是有著專業素養的經紀人，怎么可能這么膚淺？
尤其是李妙婷的創作能力還在，即便一張專輯撲了，也不意味著她們從此就一蹶不振了。
只有腦子拎不清的人，才會如此膨脹，把經紀人和藝人的關系弄得那么緊張，差不多都勢不兩立了。
然而，常茹也委屈啊。
吳李二人的新專輯成績不好，領導們對此很不滿意，但卻不會直接朝兩個藝人責難。
于是常茹這個小經紀人就必須直面來自上層的不滿，相當于替旗下兩個藝人背了鍋。
一次兩次還無所謂，替人受難的次數多了，常茹也難免會有情緒的嘛，忍不住的時候，把這種不滿的情緒帶到工作中也是難免。
再加上這段時間吳李二人密集的行程安排，幾乎都是部門領導給布置下來的，吳佳音和李妙婷兩人的不滿又沖著她這個執行者……
算了，不想了，想就是委屈。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唉還是太年輕，不能做到平常心啊！
常茹抹了一把臉，對著化妝間墻壁上的鏡子擠出一個笑臉，然后保持著這個表情走了出去。
才吃了幾口的早飯也不想去繼續了，空著肚子回到辦公室，斟酌著待會兒該如何和領導匯報。
想來，昨天數據出現變化的時候，應該有人向領導們報備過，這樣的話，可以少說些鋪墊，點一下之后就提出讓吳李二人休息一段時間，等有了真正的好資源，再讓她們上上節目什么的。
常茹相信，以現在的銷售數據，領導們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為難她們。
真正讓她糾結的是，以她和吳李二人現在的緊張關系，今后該如何相處，還真是個問題。
從本質上來說，她是個非常強勢的人。這種性格不能說不適合當經紀人的，但問題是她的強勢只是性格，手上的資源以及手腕卻不夠支持她的強勢。
在一開始公司把她分配給吳李二人的時候，其實也沒有寄希望于她能夠給吳李幫上多少忙，基本上就是把她當成助理了。
那段時間，吳李二人的上一張專輯正火，人氣正旺，有任性的資格，參加綜藝節目、出席商演什么的，都挑三揀四得不得了。
常茹能爭取到的好節目好商演畢竟只是少數，最重要的是，那段時間公司也不會支持她。所以吳李不愿意參加，她也只能順著她們。
擁有強勢性格的人壓抑得久了，一旦有機會爆發，強勢得連自己都怕。
這大概也是這段時間她對吳李兩人態度轉變的根本原因？
不過，從今往后，她估計也不敢這么隨性了。
強勢是需要實力做支撐的，經過這一出，吳佳音和李妙婷兩人在公司的地位肯定會有大幅提高，她這小經紀人……
頭疼啊！
然而，她很快就不用頭疼了。
時間倏忽來到八點，常茹第一時間來到藝人部經理的辦公室……的門口等著。
“王經理，早上好！”等了大約好幾分鐘，藝人部經理才晃悠悠走過來。
王經理看著常茹那副恭敬的儀態，心里嘿嘿一笑，也沒說什么，就嗯了一聲點點頭是以她進辦公室再說。
“王經理，吳佳音和李妙婷今天本來有個網絡綜藝的安排……”待兩人在辦公室坐定，常茹坐直了身姿開始匯報。
向領導匯報工作請示工作最重要的是言簡意賅，常茹在這方面做得很好，很快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果然不出她所料，王經理點點頭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了，今后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小節目就不用給她們安排了。
“另外……嗯，小常啊，最近部門會對你的工作做一些調整，你有個心理準備。”
本來，王經理還想考慮一下常茹的感受，想說得委婉一些，但一想到昨天一朋友和他說的事，嘴巴一禿嚕就直接說了出來。
王經理的表述雖然很“官方”，但意思卻表達得相當明確，那就是常茹這個經紀人當到頭了。
“啊？”常茹有些驚愕。
她的驚愕多少有些裝出來的，作為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好些年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現實從來就沒有脈脈溫情。
就好像她曾經和吳李二人說的，不能給公司帶來利益，甚至會損害公司利益的人，公司也不會善待他。
之前她和吳李二人鬧矛盾，本身倒也沒什么，但鬧到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甚至還在別人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下，對吳李二人的名譽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
無論她是不是有意為之，公司都不可能會容忍得了這樣的行為。
無他，現在的吳李，已經成了公司的搖錢樹，誰破壞這個大局，就要受到來自公司的集火。
如果只是把她調離吳李二人身邊，不再擔當她們的經紀人，常茹勉強也能接受。
犯了錯要受懲罰，這是小學生都能明白的道理。常茹自己也覺得這樣處置沒問題，她估計就算硬著頭皮繼續給那兩位做經紀人，她的日子估計也不好過。
重新回到普通辦事人員的崗位上，甚至被調撥給其他藝人當助理，她都能接受，也不會有什么怨言。
然而，接下來王經理說的一個消息，卻讓她深深后悔起來……